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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津耶路的凶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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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山涉水的旅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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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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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7 15:5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序章

    They say foul things of Old Times still lurk(舊日的邪物依舊蟄伏),
    In dark forgotten corners of the world(在世間的黑暗角落中),
    And Gates still gape to loose(諸門大敞四開),
    on certain nights(只待那些夜晚),
    Shapes pent in Hell(幽禁地獄的魂靈)。

                                          ——賈斯廷·傑弗裏(Justin Geoffrey)

第壹章

我失業已經半年多了,經濟狀況相當窘促。就在我走投無路之際,我看到了津耶路鎮的勞斯特夫人登在報上的那則招聘廣告。
那是壹則招聘家庭教師的廣告,薪水豐厚,只是要求必須是單身男性,而且年齡不得大于三十歲,廣告的最後還特別用粗體注明應聘者必須要附上壹份健康證明。
抱著最後壹絲希望,我決定要試試看。第二天壹早我便給勞斯特夫人寄出了我的個人簡曆,隨信附上喀斯特醫院開出的健康證明——這家醫院在阿卡姆城的信譽好的沒話說。
勞斯特夫人的回信周末就到了:她決定錄取我,而且連火車票都給我准備好了——就夾在信封裏。
如果那時我還保有任何壹絲理智的話,那我就應該從中察覺到某種不同尋常之處,並且對其保持壹定程度的質疑。然而我的所有理性都被被突如其來的欣喜掩蓋住了,以至于連最低程度的判斷力都失去了。
火車票的時間定在周日,也就是我收到信的次日。我花了壹個下午的時間將我的東西打包,隨後結掉了房租。當天晚上我幾乎興奮得睡不著,心裏來來去去都是那份剛剛獲得的工作和即將到來的新生活,以至我第二天差點沒趕上火車。

我是在周日的下午2點到達津耶路鎮的。才剛踏進小鎮,我的興奮勁便開始消退了,我有壹刹那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時間隧道——津耶路完全就是那種三十年代的典型鄉村小鎮。
我找到了壹個有些年紀的老者問路,然而在聽了我報出的那個地址後,他神情驚恐地說道:“天啊,您想要到那間凶屋去?”
見到我對他的反應感到不解,他便換了壹種比較溫和的語氣解釋道:“我害怕那間房子,這裏的人都害怕,因爲它壹直都是間‘不好的’房子。”
“這是爲什麽呢?”我的好奇心被他勾了起來。
“那間房子鬧鬼,從它剛開始建造時就鬧鬼了,而當有人住到裏面後就更嚴重了,裏面鬧過人命,還鬧過失蹤。”
“這聽起來可真離奇。”我說。
“不,這間凶屋並不只是這樣,它所隱藏著的凶險遠非我所能敘述。”老者的神情變得嚴肅,而且還夾帶著恐懼。“自從本·勞斯特紳士在壹百五十年前建造了它後,這間受詛咒的房子就壹直爲津耶路鎮帶來厄運,任何跟它扯上關系的人沒有過好下場。”
作爲壹個接受過系統科學教育的人,我只將其當成了壹般的鄉下小鎮迷信,我說:“很感激您告訴我這麽有趣的壹個傳說,不過我有非去那裏不可的理由。”
“好吧,我不會再勸阻妳了。”這位好心的老者最後這樣說道。“但我也不會告訴妳怎麽去,而其他人同樣不會告訴妳的,如果妳堅持要去的話,那邊的報亭有賣地圖的,壹份只要五美分。”

壹個鍾頭後,我在小鎮最北邊的壹條林蔭路的盡頭找到了那間“凶名昭著”的房子。那是壹座兩層的大房子,周圍被顫楊樹遮蔽著,屋上到處爬滿了說不出名字的藤蔓,幾扇幽暗的窗戶在其中若隱若現,整個建築有壹種莫名破敗淒涼的豪宅氣象。
我順著壹條長滿雜草的小徑來到了前門,望著那扇鏽迹斑斑的鐵門,心中的喜悅早已所剩無幾。也許是受老人所說的話影響,我甚至從這座房子上感受到壹種冰冷而陰沈的壓抑感,我稍微猶豫了壹會,最後還是用力地敲響了鐵門。
門很快就打開了,壹個管家模樣的中年婦女站在我面前。她大概有四十歲左右,身材高大,穿著壹件老式制服,下面還套著壹條黑色的罩裙——這無不透露出她是個性格嚴愎的人。她用那雙呆板的小眼睛打量了我壹會,這才開口:“妳找誰?”
“您好,我是庫·盧姆裏,是新來的家庭教師。”
“進來吧。”她的語氣簡直就像機械般冷漠。
我跟著她進到了屋內,空氣中彌漫著壹股舊屋特有的黴味,雖然外面的陽光很猛烈,但屋裏卻很陰暗,給人壹種像是踏進了墳墓的沈重感。管家將我帶到了會客廳,吩咐我在這裏稍等片刻,然後她便離開了。
這間大屋並沒有裝電燈,只是在牆上插著點燃的蠟燭,昏暗的燭光令客廳顯得愈加空蕩。我不安地等待著,心情沈重,雖然我並不相信任何關于這間房子的傳說,但處在這樣的環境下,我確實有了壹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
還好沒過多久,勞斯特夫人便和她的管家壹起進來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勞斯特夫人完全不像是個會雇傭這種滿臉呆板的英式管家的人。她看起來很年輕,頂多只有三十歲出頭,身材高佻,甚至比那位管家還要高上半頭。她穿著壹件淡紫色的複古式連衣長裙,曼妙的身材若隱若現。壹頭淡金色的長發像波浪壹樣地鬈曲著,在額前分梳成兩大绺,壹直拖到腦後,露出兩個鵝白的耳垂。這位美麗而年輕的寡婦此刻正觀察著我,她的眼神很柔和,但是我卻本能地感到壹陣悚然——這兩者完全矛盾,但我感覺確實如此。過了半響後,她總算收回了窺探似的眼光,我這才松了口氣。
“很高興見到您,盧姆裏先生。”——她的聲音低沈而沙啞,有些像男人的聲音,但卻又有著壹種成熟女性的性感。
“很高興能爲您效勞,勞斯特夫人。”
“坐了那麽久的火車,您現在應該很疲倦了吧,不如先去您的房間稍稍休息下,順便也可以看看房間是否合您的意。”
“非常感謝您的關心,勞斯特夫人。”
“克洛絲太太,妳帶這位先生過去吧。”
“是的,夫人。”管家回答道。“先生,請跟我來。”
“那麽,我們晚餐時再見了。”勞斯特夫人向我揮手道別,她的動作很優雅,不過卻帶著壹絲傳統貴族式的傲慢。

勞斯特夫人爲我安排的是壹間寬闊的客房,房間收拾得很幹淨,睡床也換了新的被單和蚊帳,床下配有尿壺,而且房裏還有壹面正對庭院的飄窗——雖然園子的景色完全提不起我的興趣,但這些還是令我的心情有所好轉。
在我將行李全部安置好後,克洛絲太太便來叫我去用晚餐。這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走廊兩側全部點著煤油燈,熉黃的燈光下我們的影子拉得老長,就像有生命的活物般搖晃著。
這間房子的餐廳設在二樓,和整所房子的格調壹樣,它同樣顯得陳舊而頹老。
當我們走進餐廳的時候,勞斯特夫人已經坐在餐桌前了,我恭敬地問候道:“晚上好,勞斯特夫人。”
“晚上好,盧姆裏先生。”她指了指餐桌旁的壹個位置。“請坐下吧,您對我的安排還滿意麽?”
“嗯,很滿意呢。”——如果是按津耶路鎮的標准來看,這確實很不錯了。
“那就好,我之前還怕您會不習慣這裏呢,畢竟我們這裏可沒辦法跟大城市比。”
“剛來的時候確實被嚇了壹跳,我之前還以爲像這樣的地方已經在美國絕迹了呢。”
勞斯特夫人的親切態度很好地緩解了我的拘束,于是我也開始放松下來。
“呵呵,我在報上登廣告的時候還擔心沒有人願意到這種地方來呢……”
“這倒是有可能……唔,我還沒見過我的小雇主呢。”
“我剛才已經叫過他了,等下他就會過來的,不過在此之前我希望您能先做好心理准備……”
“爲什麽?”我又緊張了起來。
“請您別緊張,雷爾——嗯,這是我兒子的名字——有些特別,或者說是與衆不同吧,總之等會您見著他後就會明白了。”
勞斯特夫人露出了壹個古怪的笑容,這使我心中的疑惑與不安頓時變得更深了,我強壓住發問的沖動,默默地等待著。
大概又過了壹分鍾左右,壹道鮮紅的身影從門外晃了進來,很快地來到了餐桌前。
“晚上好,媽媽。”
“妳來晚了,雷。”勞斯特夫人溫柔地責備道。“給這位盧姆裏先生打聲招呼,然後坐下吧。”
“您好,盧姆裏先生。”
“晚……晚上好……”
好吧,我必須承認,雖然我之前已經做過無數的假設,但也絕對沒有想到雷爾·勞斯特竟然會是如此的特別。
他大概十三、四歲左右,身高壹點五米出頭,身材纖細,膚色如雪。他同樣有著壹頭美麗的淡金色長發,壹雙誠懇的天藍色眼睛嵌在那張瓜子臉上,其下是細巧而挺直的鼻子和輪廓分明的的小嘴,柔唇微張,隱約可以看到裏面那口潔白如乳的牙齒。
此刻他穿著壹件漂亮的紅色短袖洋裝裙,裙擺很大。腿上套著粉紅色的長襪,稍微露出些白生生的大腿,腳上還穿著壹雙玟瑰紅的公主鞋——顯然他對紅色有著極度的偏愛。
我目瞪口呆著望著他,腦子裏壹片混亂。而這位打扮得和公主壹樣可愛的小男生也對我還以好奇的目光。
“盧姆裏先生,您還好吧?”
勞斯特夫人的話將我從混亂的思緒中拉了回來,我定了定神,說道:“嗯,我沒事,只是壹時有點接受不過來……”
“呵呵。”勞斯特夫人笑了起來。“我說過雷很特別的了。”
“媽……媽媽……”雷爾偷偷地拉了拉他母親的衣角,臉上泛著紅暈,壹副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不僅是外表像女生,這位雷爾少爺甚至連動作和語調都和女生壹樣。雖然他的樣子比大部分同齡的女生還要漂亮得多,但我還是本能地産生壹種不適感——雖然我不是沒有聽說過易性癖這種東西,但真正面對起來就是另外壹回事了。
“好了,我們先用餐吧。”大概是不想在雷爾面前多談這件事,勞斯特夫人岔開了話題。“克洛絲太太,請上餐吧。”

晚餐很豐富,也很合我的口味,只是由于心情沈重的緣故,我吃得不是很多。期間雷爾總是小心翼翼地觀察我,壹旦我望向他的時候,他就馬上低頭,裝出壹副認真用餐的模樣。他的這種充滿孩子氣的天真行爲令我得到了某種心理上的綏慰,于是我對他的觀感好了不少。
等到我們用完晚餐後,雷爾湊到他媽媽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勞斯特夫人微笑著點點頭,他便壹本正經地向我告別:“請恕我失禮,先生,我必須回屋了。”
“嗯,晚安。”我以同樣正經的態度向他道別。
“盧姆裏先生,您覺得雷怎樣?”
等他離開後,勞斯特夫人便這樣問我。
“哦……哦,他是個可愛的孩子。”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雖然他這樣子是特別了些,不過他其實是個好孩子呢。”
“嗯,我知道。”
“盧姆裏先生,實話和您說吧,我已經爲雷找過很多老師了,可他們都幹不長。”
“我可以理解……”
“不,不是妳想的那樣,他們並不討厭雷,只是雷不喜歡他們,他的性格有些怕生。”
“喔,那是我想錯了。”我嘴裏應付道,同時開始在心中盤算明天要搭哪班火車回去。
“請您聽下去,雷剛才對我說,他喜歡妳,而且對于由您來擔任他的家庭教師感到十分高興。”
“噢,天啊。”我叫了起來,但馬上就意識自己的失態,于是我辯解道:“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
“盧姆裏先生,我明白您的感受,雷的樣子確實很難讓人壹下子就接受,不過請您相信,只要您和他相處久了,您就會和我壹樣喜歡他的。”
“勞斯特夫人,不是這個問題,我……”
“好吧,盧姆裏先生,只要您同意擔任雷的家庭教師,那麽我願意支付給您比原本多壹倍的薪水。”
“夫人,我爲您對您兒子的真摯感情而感動,我答應您的要求了!”
“非常感謝您,親愛的先生。”勞斯特夫人動情地說道。“到會客室去吧,我希望我們立刻就把合同簽好。”
“我很樂意這麽做。”我同樣動情地說,胸中滿懷對新生活的激情。“請您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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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對于潛意識的思維活動在夜間的表現,我向來有著很濃厚的興趣,這是因爲我的大學導師曾經教過我如何通過睡夢來增進記憶力的竅門,雖然這種方法從未得到學界的承認,但就我個人的體會而言,它的效果還是很明顯的。
由于經常利用這種方式進行鍛煉的關系,我的大腦即便是在睡眠中也能保持住對外界的敏感,所以當我朦胧中聽到那種怪異的聲音後,我幾乎是立刻就清醒過來。
聲音似乎是由屋外走廊傳來的,我很難用筆墨來形容它,壹開始它很像是某種節肢動物在牆上爬行的聲音,砂砂砂的,可接著它又變成了另外壹種可怕的嘎嘎聲,就像某個來自地獄的魔鬼壓低了嗓子在呻吟般。
我迅速下了床,摸索著找到火柴盒,將寫字台上的煤油燈點著——這間房子根本就沒裝電線,更別說是電燈了——隨便地披上壹件外衣後,我輕輕地打開房門,提著煤油燈朝外面照去。
大概是爲了省油的緣故,走廊兩邊牆上的煤油燈都沒有點著,我只能看到被柴黃色的燈光照亮的壹小片地方,而更遠處的走廊卻浸沒在深邃的黑暗之中。
在我打開門的那壹刻,那個怪誕的聲音就變得清晰起來。我聚精會神地聽了壹會,可依然無法確定它是從哪裏傳來的:之前它像是從屋外傳來的,而現在它又像是從屋底傳來的。
我站在門檻處,心裏既害怕又好奇,打不定主意是否要繼續追尋這聲音的來曆,而就在這個時候,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整間老屋又恢複了那種墳墓般的死寂。
我于是決定不再管它,便熄了煤油燈,回到床上繼續睡覺。

第二天壹大早,克洛絲太太就來叫醒我去吃早餐。當我洗刷完畢,整理好儀表到達餐廳的時候,勞斯特夫人和雷爾已經在那裏了。
“早上好,盧姆裏先生。”
“早上好,盧姆裏老師。”
勞斯特母子壹起向我打招呼。
“早上好,勞斯特夫人。”我向他們回禮,同時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早上好,雷爾。”
早餐是英國式的,菜肴相當豐盛,我便毫不客氣地開動起來。
“昨晚睡得還好麽?”
吃到壹半的時候,勞斯特夫人開口問道。
“不太好。”
“唔?”
“我昨晚聽到了些奇怪的聲音……”
“喔,這房子因爲年代久了點,所以有時候晚上會發出些怪聲,不過您不必擔心,這只是很正常的現象罷了,和鬧鬼之類的謠傳無關呢。”
“我知道,這類無稽之談我向來都是不信的。”
“那就好,您還要牛奶嗎?”
“謝謝,我不用了。”

用過早餐後,勞斯特夫人便回自己的房間去了,而我則跟著雷爾到他的房間去,准備開始今天的授業。
雷爾走在我的前面,他今天穿著壹件粉紅的哥特式蕾絲洋裝,壹頭長長的金發如瀑布般披在肩上,兩只比女生還要纖細的小手挽在背後,看起來很像壹個精致的洋娃娃。
不可否認,以貌取人是很多人的通病,而我恰好也是其中之壹,所以即使我對易性癖依然有些抵觸,但此時對雷爾卻已是好感多過反感了(當然,勞斯特夫人支付給我的高額薪水也是個很重要的原因)。
雷爾的房間在二樓的走廊西側盡頭,盡管現在是白天,但走廊裏卻依然充斥著冰冷而陰森的感覺,就連穿過窗戶的朝陽,也失去原本的活力而顯得死氣沈沈的。
受到這種氣氛的影響,我們壹路上都沒有說話,但我還是可以察覺他在偷偷地觀察著我,就像壹只想要親近人但又抱有戒心的小貓般。
我們在他的房間門口停了下來,雷爾轉過身用那雙清澈的眸子望向我,似乎想要開口,但卻又膽怯起來。他雙手攏在腿間,十只手指糾結在壹起,顯得猶豫不決。
“咳。”我假意咳嗽了下,以此打破眼前的尴尬氣氛。“雷爾,妳不想讓我進去麽?”
“不……不是的……”雷爾像是嚇了壹跳,又像是害怕被人誤會般,用帶些焦急的聲音說道:“我……我這就開門。”
他打開了房門,自己先跑了進去,我隨後跟著走進去。他的房間不算特別大,裏面的陳設卻很堂皇,壹張英國宮廷式的木床擺在西側,天鵝絨制的床墊上蓋著壹條精致的綢緞被單,旁邊是壹張用玫瑰木制作的舊式梳妝台,上面擺滿各種女性用的梳妝用品。對面的牆角還放著壹只巨大的老式衣櫥,看上去至少有幾十年的曆史了。
房間南面的牆上裝著壹面法式長窗,玟瑰色的窗簾緊緊地將其遮住。窗戶右邊是壹張大書桌,前面擺有兩只全新的椅子。而左邊則放著壹個書架,上邊堆滿了各種書籍,我稍稍用眼角瞄了下,卻意外之極地在上面發現了莫泊桑的《Bel-Ami》。
雷爾已經在書桌前坐好了,他雙腳並攏,兩只手放在上面,顯得有些拘束。我便走過去,坐到他的邊上。
書桌上擺好了各種必要的學習用品,我順手拿起壹支筆在手裏把玩著,同時思索著要怎麽開頭好。
“雷爾,妳在我面前不必這樣拘束的。”我暗自吸了口氣,以盡可能親切的語氣說道:“我們可以像好朋友那樣隨便聊,來,放松點。”
“好……好的,盧姆裏老師。”他擡起頭,語氣不再那麽緊張了。
“既然今天是第壹節課,我們就先玩個遊戲放松下吧……”我微笑著問道:“妳喜歡玩什麽遊戲呢?”
“嗯……”他想了壹會,然後說:“我想玩『貓抓老鼠』,媽媽和克洛絲太太她們都沒時間陪我玩……”
“哦。”我再次打量了下房間,便對他說:“那我們現在就來玩『貓捉老鼠』。”
雷爾像是對這個建議感到突然和驚異似的愣了下,接著反問道。“可在房間裏要怎麽玩啊?”
我將椅子擺到房間中央,答道:“這樣就能玩了,來吧,妳當貓。”
于是我自己圍著椅子轉了起來,雷爾先是有些猶豫,後來經不起我的挑逗,便開始跟在我後邊不緊不慢地走著,但並沒有認真追趕。
我突然停下腳步,在他邁著猶疑不定的腳步走過來時,猛地壹把抓住他的肩膀,同時大喊:“老鼠抓住貓兒啦。”
雷爾先是嚇了壹跳,之後大概是覺得有趣,便咯咯地笑了起來。
“這可不符合規矩。”他說。
“嘿嘿,小貓太笨的話,也會被老鼠咬掉鼻子的。”
“我可不笨!”
“那就來抓我呀。”我松開他,轉身跑起來。
這次他被我激起了興頭,開始小跑著在我後面追趕,我用椅子擋住了他,逼他圍著椅子轉了壹圈,然後我又拉過另壹把椅子故技重施。雷爾原先的拘束已壹掃而光,他臉上泛著紅暈,興奮地追趕著。我壹開始還故意讓著他,但到了後來,連我自己也玩上了瘾,認真地躲閃著。
最後,我裝出跑累的樣子,雷爾以爲這次壹定能抓住我了,便向我跑過來,不想卻被我壹把抱住他,將他高高地舉了起來:“小貓又被抓住喽。”
“妳又耍賴了。”雷爾壹邊使勁扭動兩腿,想從我手裏掙脫,壹邊卻又忍不住笑起來。
“這只是小小的計謀,不算耍賴。”他身上有著壹股少女般的清香,聞起來很舒服,我有些不舍地把他放下來。
“不行,耍賴就是耍賴。”雷爾故意裝出生氣的樣子,但臉上卻洋溢著歡愉的表情。“是妳輸了。”
“OK,OK,我認輸就是了。”我和他重新在書桌前坐下。“現在我們是朋友了嗎?”
“嗯,當然是。”雷爾幾乎是不加思索地就做出了回答。
“呵呵,那我以後就叫妳做雷(Ray)咯。”
“唔……”雷爾這次卻沒有馬上回答我,他猶豫了壹會,才開口說。“盧姆裏老師,如果可以的話……請您叫我做蕾(Ren)吧……”
“哦,沒問題呢。”
“謝謝妳啦,盧姆裏老師。”
“蕾,妳不必總叫我做老師的,因爲我也很不習慣被人這麽叫呢。”
“那……那我可以稱呼您爲庫先生(Mr.Cool)嗎?”
“當然可以啦,就算妳直接叫我的名字也沒問題的。”
“真……真的麽?”雷爾眼睛發著光,臉上帶著意外的驚喜。
“真的。”
“庫。”他怯生生地叫了壹聲。
“嗯。”我微笑著回答。“好了,在我們正式開始上課之前,我得先測試下妳的程度,沒問題吧,蕾?”
“沒問題,老師。”雷爾朝我俏皮地吐吐舌頭,神態很是可愛。
接下來我便向他問了幾個中學程度的問題(大概爲七到八年級),他回答得快而准確。做完測試後,我大致上對他的情況有了初步的了解。
“唔,很不錯呢。”我對他感到很滿意,便以閑談的態度說道。“就同齡人而言,妳的程度算得上很優秀了。”
“當然啦,我媽媽壹直都稱贊我是個天才呢。”雷爾挺著自己的小細腰,驕傲得像只開屏的孔雀。
“好啦,別太驕傲了。”由于他此刻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我忍不住用手在他的額頭輕輕彈了壹下。“現在正式上課啦。”
“嗯。”他用手揉了揉額頭,應道。
我的授課進行得非常順利,雷爾的確是我所見過的孩子當中最聰明的壹個,很多東西我只需要講壹遍,他立刻就能理解了,而且還能舉壹反三。
在授課的過程中,我發現他對文學更感興趣,于是就這方面和他聊了下,沒想到他在這方面上卻有著遠超其年齡的見解,我們的意見頗爲相似,壹時談得興起,甚至連時間都忘了,最後還得克洛絲太太來提醒我們去吃午餐。
雷爾因爲余興未消,在用餐的時候壹反常態地說個不停,弄得勞斯特夫人也驚訝不已,她對我說道:“我從來也沒見過他像今天這樣高興,盧姆裏先生,您可真有本事。”
我對此自然是卻之不恭,同時在心裏暗自盤算著是否要爲此再和她談談自己的工資問題。
根據合同,我下午的工作應該是三點以後才開始的,不過雷爾卻等不及了,壹用完午餐就纏上了我。
“噢,他可真的很喜歡您呢,盧姆裏先生。”勞斯特夫人說道。“雖然很抱歉會占用您午休的時間,但我還是希望您可以陪陪他,當然,我會另外支付您薪水的。”
“請您放心,尊敬的夫人,沒有人會忍心拒絕這麽壹位可愛的小天使的。”
我牽起早已等得不耐煩的雷爾的手,爲自己越來越豐滿的荷包向勞斯特夫人熱情地告別後,便離開了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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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雖然只是下午壹點半,天色卻陰沈得就像潑了墨般,偶爾還有零星的小雨,壹切都預示著壹場暴雨的來臨。
在這樣的天氣裏,原本就令人覺得陰森的屋子更是顯得壓抑無比。我坐在自己的床上,借著煤油燈的燈光閱讀著手中的小說,試圖驅除自己心中的煩躁。
不過無論我如何努力地集中精神,卻始終還是讀不下去。我跳下床,到牆邊將窗戶打開,讓帶著濕氣的寒風吹在自己的臉上。
雖然我住在這裏也快兩個月了,但我還是無法忍受那種無時無刻籠罩著房子的陰郁氣氛,它就像壹個巨大的蜘蛛網,將我緊緊包裹住,連氣都透不過來。
我望向窗外的庭院,在陰暗的天色下,死氣沈沈的庭院充滿了壹種莫名的戰栗,似乎死亡般的恐怖就躲藏在它的每壹處角落裏。
克洛絲太太從庭中央那棵猩紅色的漆樹後走了出來。她依舊是壹身不變的黑色套裝,手裏拿著把修剪用的大剪刀,看上去正准備做園丁的活。
說起來,這麽大的壹座房子,我卻從未在裏面裏看到過除了克洛絲太太之外的任何仆人,這確實讓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議。而克洛絲太太似乎對于自己必須承擔起全部的工作也毫無怨言,我幾乎從未見過她休息,有壹次我還見到她單手就舉起即便是男人用雙手也會感到吃力的書櫃,並且壹口氣將其從樓下搬到二樓,這令我對她的體能和力氣都感到了震怖。
或許是察覺到我在看她,克洛絲太太突然擡頭望向我,眼神冷漠得近乎無情,就像在看著壹件死物般。我不能忍受她這種眼光,便從窗戶退開了。

屋裏依然彌漫著淒涼和陰暗的氣息,我從壁櫥裏將我的行李袋拿了出來,用手掃掉上面的蜘蛛網——不知道爲什麽,這間房子裏蜘蛛很多,多到了我根本無法阻止它們在我的臥室裏織網建巢的程度,所以現在我也只能聽之任之了。
打開行李袋,我小心翼翼地將裏面的錢取了出來,這些便是我領到的工資,雖然目前只拿到壹個月的份額,但其數目卻已經相當令人滿意了。看著它們,在心裏計算即將獲得的數額,我的沮喪心情頓時好轉不少。
對于勞斯特夫人在金錢上的慷慨,我是非常感激的,不過我對她卻始終沒有太多的好感。這是因爲她雖然總是表現得很友善,但隱藏在背面的那種貴族式傲慢卻令人無法産生更多的好感,而且她的行爲也很令人介意——除了用餐的時間外,其他時候基本都見不著她的蹤影。
稍微恢複了些許心情後,我便小心地將行李袋放回壁櫥中。原本我是打算准備將錢都存到銀行的,可是當鎮上的那些家夥得知我在『凶屋』中工作後,他們全都拒絕爲我服務,而且還聲稱他們決不會讓任何有關『凶屋』的東西留在鎮裏。而我又不想爲了存錢而專程搭火車回城裏去,所以暫時我也只能這樣處理了。

我看了看手表,時針指著兩點的位置,于是我決定先出去散散心,便離開了房間。
走廊的煤油燈都沒點著,窗外那昏暗無比的光線根本起不到任何照明的作用,爲此我只得小心翼翼地行走著,免得不小心摔倒。
踩著老舊的地板,我感受著腳底傳來的震動,不由得想起夜裏的那種怪聲——和勞斯特夫人所說的不同,那種聲音怎麽聽都不像是屋子老化後所能發出來的。這座房子確實像是棲身著某些常識無法解釋的東西,它並非是幽靈之類的模糊存在,而是更爲具體和恐怖的存在,津耶路鎮的人之所以會如此懼怕這間房子,絕不是沒有緣故的。
似乎在這裏住得越久,我便變得越容易相信這些毫無科學可言,超越常理的荒謬想象了。我自嘲般地搖搖頭,將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趕出了腦袋。
漫無目的地順著陰暗的走廊走了壹會,我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盡頭處的書房門前。
那是壹扇很大的、結實的鐵門,由于年代久遠,上面布滿是紅褐色的鏽迹。大概是爲了和整座房子的古典風格壹致,鐵門上雕有某些寓意不明、形狀古怪的花紋,雖然由于生鏽的緣故而變得有些模糊,但仍然可以令人聯想到那些存在于開天辟地之前的事物。
我以前也曾經來過這裏幾次,不過每次都因爲門被鎖著而進不去。然而今天書房的鐵門卻沒有上鎖,我稍微猶豫了壹會,便伸手推開大門。
門剛開出壹條縫,我便聞到了壹股極其嗆人的氣味。這氣味既混合了潮濕的牆壁所散發出來的泥腥味,又混合了舊書受到腐蝕後的朽味,形成了壹種無可形容、令人難以忍受的怪味。
我強忍住這股怪味帶來的嘔吐感,進入了書房。
書房很大,雖然四周的牆壁上點著煤油燈,但也僅僅只能讓人勉強看清房間的結構而已。
整間書房只在朝東的牆上開了壹個窗戶,卻還緊閉著。而書架則幾乎占據了房間裏每處可以用到的地方,在每個書架上都裝有煤油燈以方便人們查找書籍,不過此刻它們都沒有點著。
我注意到房間的西側被特意的空了出來,便打算走過去仔細看看,身後卻突然有人叫道:“盧姆裏老師?”
我轉過身,壹眼就看到穿著紅色洋裝的蕾(雷爾堅持我壹定得這樣稱呼他,久而久之我也就習慣這樣叫他了)。他先是露出驚訝的神色,不過馬上就轉成了歡喜的表情。
他快步朝我跑了過來,壹把拉住我,高興地說道:“庫,妳怎麽也到這裏來了?”
“我只是路過這裏,剛好看到門沒鎖,便進來看看了。”我反問道:“書房的門是妳開的?”
聽到我的問話後,蕾的神情慌張了起來,他吞吞吐吐地說:“是我……從媽媽那裏偷來鑰匙……悄悄地打開的……因爲……我壹直都很好奇裏面有什麽……所以……所以……”
“哦,原來是這樣啊。”見到他壹副像是闖了大禍,卻又暗自得意的表情,我忍不住想要逗逗他。“妳做了很了不得的事情呢,等會我可得向妳媽媽彙報了。”
“不行,絕對不行!”蕾嚇了壹跳,大聲喊起來:“要是讓媽媽知道了,那她壹定會狠狠地懲罰我的,所以爲了我,庫妳可絕對絕對不能將這件事告訴媽媽!”
“既然是這樣,爲了我可愛的學生不被懲罰。”他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絕對極具殺傷力,于是我只好舉手投降了。“我也只好爲妳保密咯。”
“我就知道庫妳最好。”蕾高興得壹把抱住我。“所以我最喜歡妳了!”
“好啦,妳不必這麽激動啦。”對于他的熱情,我有些手足無措,但心裏卻是歡喜的。
正如勞斯特夫人所言,蕾很喜歡我,甚至有些超越了普通師生的界限,不過我並不抗拒他的這種感情,畢竟他的外表實在是非常的可愛,而且性格又很討人喜歡,現在的我總是會不經意地忽略掉他真正的性別,將他當成女生般來對待。

“庫,妳在想什麽啊?”
“哦,沒什麽。”蕾的聲音打破了我的胡思亂想,我伸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腦袋,他像貓兒壹樣的眯起眼,享受著我的輕撫。
“蕾,妳以前也沒進過這裏嗎?”爲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我發問道。
“嗯,媽媽壹直都不讓我進來。”他半眯著眼,眼睛稍微向上瞄,嘴角抱怨似的翹著,神態頗爲誘人。
看著這個投錯胎的多洛蕾絲,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同時在心裏慶幸自己還沒有像亨伯特般墮落。
“庫,陪我到處看看吧。”蕾擡起頭,用期待的語氣請求道。
“既然是小雇主的要求,我怎麽敢拒絕呢。”對于他的請求,壹般情況下我都很難拒絕得了,更何況此刻我自己也充滿了好奇。
事實上,這個房間大得完全超過了書房的範疇,就算作爲圖書館都沒問題了。借著煤油燈的燈光,我朝剛才就很在意的西側走了過去。
西側牆壁的前面被特意留出了空間,牆上挂著壹排鑲了框的精美肖像畫。雖然光線不是很明亮,不過我還是可以看清畫的是些什麽。
繪畫的人顯然對美術有著非常深的造詣,每壹張畫像都畫得栩栩如生。
“庫,快看,這是我曾祖父的畫像耶。”蕾指著其中的壹幅畫像,興奮地喊起來。
勞斯特家族的人絕對有著非常強烈的遺傳因子,因爲這些畫像看起來簡直就像是用同壹個模子鑄出來的硬幣,只不過其中壹些比較久,而另壹些比較新罷了。不過最令我驚訝的是,勞斯特夫人與這些肖像們竟也極爲相似。
我對此感到相當好奇,便想將肖像畫看得更清楚些,不料卻讓我瞄到了那幅畫。
那是壹幅十分特別的畫,它夾雜在肖像畫裏面,畫的卻是令人心驚膽戰的恐怖事物。
我的眼光馬上便被它吸引住了,雖然我在藝術上完全是個門外漢,但我還是可以清楚地從畫像上感受到作者對這個世界的憎恨、惡意與仇恨。我從來沒有見過任何壹個正常人能夠將瘋狂的顔色這般狂亂地塗抹在壹張畫上。單單只是凝視這幅畫,便足以使任何壹個正常人精神崩潰。它所展現的東西早已超過人類的範疇之外,擁有著無以言狀的怪誕與恐怖。我無法理解畫上的究竟是什麽,也永遠都不想知道,如果說噩夢中的怪物是存在的話,那就壹定是指它。
若非我已經對壓抑的恐懼有了些許抵抗力的話,那我現在壹定會精神崩潰的。然而這幅畫就像蘊含著某種可以誘惑萬物的邪惡魅力,即便我的內心充滿了難以形容的厭惡,但卻無法從畫像上移開自己的目光。
就在此時,蕾的話救了我壹命:“唉,這是『蜘蛛之神』的畫像呢。”
那股邪惡的支配力消失了,我得以收回自己的目光,深呼吸著平複心緒。
“庫,妳怎麽了?”蕾似乎完全沒有受到那幅畫的影響,他有些疑惑地問道。
“沒……沒事……”我余悸未消地回答。
“可是妳的臉色很不好呢。”
“沒關系的……對了,妳剛才說的『蜘蛛之神』是什麽來的?”
“『蜘蛛之神』就是蜘蛛們的神嘛,我記得媽媽說過它叫……對了,它叫阿特拉克·納克亞(Atlach-Nacha) ”蕾稍微思索了下,回答道。
“阿特拉克·納克亞(Atlach-Nacha) ?”我跟著重複了壹遍。
“嗯,它就是『蜘蛛之神』。”
“是麽……”我雖然滿腹疑惑,但卻沒有膽量再去察看那幅畫了,便對蕾說:“我們到書架上找找看有什麽書吧。”
“好的~”
我們將書架上的煤油燈都點著,然後便各自在書堆中搜尋起來。
我隨便走到其中壹個書架前,草草地掃了壹眼架上的書名,卻意外地發現,這上面收集的全是關于鬼神學和巫術的神秘著作。
“《Liber AL vel Legis》?”我隨手取出壹本有著古舊厚重的皮革封面的書,低聲念出名字。“以前似乎有在哪裏聽說過呢……”
我將書籍放了回去,繼續漫無目的地在書架上掃視著。如果是從神秘學的角度來看的話,這個書架上面的書籍全部都是珍稀之極的寶物,可對我而言,這些書籍只會更多地令我想起那副該死的畫而已。
就在我打算離開書架的時候,壹本書突然從書架上掉了下來。
我彎下腰,將它揀起來。這本書看上去非常之古舊的,不過無情的歲月並未對它造成太大的破壞。書的封面是用烏木制成的,上面繪有意義不明的神秘圖案,在圖案中間則以黑亮的深紅色物質刻著『Al Azif』幾個字,單是注視就足以令我感到眩暈。整本書像是用某種皮革制成的,摸上去有壹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惡心感。我輕輕地翻開了發黃的書頁,從裏面散發出來的氣味嗆得我咳嗽起來——這不像是物質腐蝕後所應有的氣味,反倒像是被人遺忘已久的屍堆所特有的腐臭。
雖然我向來對超自然力和神秘學都不感興趣,但這並不代表我對此就壹無所知。因爲我之前曾經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學(Miskatonic University)學習過阿拉伯語,所以對于像《死靈秘法(Necronomicon)》這樣不同尋常的、幾乎被神話了的著作,我也算是有所了解——最起碼我還知道它的阿拉伯語原版就是叫作『Al Azif』。
我拿著書來到了煤油燈下,仔細地閱讀起來。僅僅只是看了個大概,我便明白爲什麽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學圖書館這本書會被禁止借閱——因爲這上面的東西全是瘋子的胡言亂語。
這本『死靈秘法』將這個世界過去與未來的所有恐怖連接了起來,它以壹種殘酷的冷漠態度將壹個與現實隔絕、真實而又冷酷無情的宇宙擺在了我的面前,並且試圖向我說明所謂的現實世界便是建立在這樣壹塊搖搖欲墜的岩石上,隨時都有可能掉進下面那深不見底的永世深淵中——雖然我認定這只是壹派胡言,但作者貫注在這些該死的文字之中的那種巨大的、病態的情感還是令我感到本能的不安,如果說那副『蜘蛛之神』讓我做了壹個恐怖之極的噩夢當中的話,那這本書就是讓我在這個噩夢中再也無法醒來。
“庫,妳在看什麽?”
蕾的聲音將我從瘋子們所創造的黑暗深淵裏拉回了現實,我迅速地合上書,轉過身面對他:“壹本舊書。”
“哦,這本書看上去很古怪呢。”蕾指著書的封面,饒有興趣地說。
“這確實是壹本很古怪的書,我覺得作者根本就是壹個瘋子……”
“庫,我可以看看麽?”他扯著我的衣袖,臉上帶著乞求的神色。
“好吧。”
我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把書遞給了他,他興高采烈地接了過去,剛翻開書頁,便捂住鼻子把書還給我:“唉……好臭啊。”
“是有點難聞。”我接回書,將其放回了書架,然後看了下手表:“快要三點了,我們回去吧。”
“嗯。”蕾很高興地應道。

回到房間,蕾說他要先去洗個澡,而且還要將偷來的鑰匙放回去,于是我便壹個人留在屋裏等他。足足等了半個鍾頭後他才慢吞吞地走進來,身上換了壹件無袖的洋裝,雙手還在使勁地用壹條毛巾擦拭著濕淋淋的頭發。
“抱歉,讓妳久等了。”看見我壹副不耐煩的樣子,蕾連忙道歉道。
“沒關系,我們開始上課吧。”我隨便應了壹句,便開始授課。
因爲還在介意『死靈秘法』中那些瘋言瘋語的緣故,我整個下午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搞得蕾也同樣無心學習,最後我便幹脆讓他自習了。
好容易熬到晚餐的時間,我們壹起來到了餐廳。
“雷,妳怎麽換了衣服?”壹看見蕾,勞斯特夫人就直接問道。
“這是……我剛剛寫字的時候不小心把墨水弄到衣服上了……”蕾極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態度,卻還是掩蓋不住心虛。
“盧姆裏先生,真的是這樣嗎?”勞斯特夫人朝我看來,她的面容顯得很嚴肅。
“是的。”我盡量不動聲色地說道。
“是麽……”勞斯特夫人露出壹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弄髒的衣服妳得自己去洗,知道嗎,雷?”
“我知道了,媽媽。”蕾低聲應道。
“那就好,我們用餐吧。”勞斯特夫人拿起刀叉,微笑著說道。
接下去的晚餐就在這種有些壓抑的氣氛下進行,我草草地吃完後,便立刻起身道別,逃也似的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隨機事件: srweva01在因系鞋带错过了转角处与叼着面包赶时间的天然呆妹子爱的相撞,但在下一个转角捡到了价值3 DB的好人卡.
偉大的月之主在注視著爾等,愚蠢的凡人啊,跪倒在真月之光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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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7 15:5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隨著轟隆的壹聲雷鳴,醞釀了整個下午的暴雨終于開始了。傾盆而下的雨聲大得令人感到震怖,而連綿不斷的雷聲則讓我覺得這間老屋隨時都有可能會被雷給劈得粉碎。
我走到牆邊,將被風吹得“呯呯”作響的窗戶關好,然後回到寫字台前,借著搖曳的燈光,繼續閱讀那本已經被我翻了十幾遍的《洛麗塔》。
索然無味地看了壹會,我實在撐不下去了,便幹脆熄了燈,爬上床睡覺。
外面的暴風雨依舊很猛烈,狂風的呼嘯就像是惡魔可怕的呢喃,不時響起的雷聲更是帶著毀滅般的瘋狂,今天下午在書房見到的壹切又浮上了我的心頭。
“阿特拉克·納克亞……”我帶著模模糊糊的疑惑低聲地念起這個名字,壹種無形的恐懼正在逐漸成形,並且令我渾身戰栗。“死靈秘法……”
又壹道閃電劃過,房間驟然壹亮,隨後又再次被黑暗所吞噬。我恐懼地顫抖起來,似乎正有壹只無形的手壓在我的心頭,令我透不過氣來。我跳下床,點著了煤油燈,並將它緊緊地提在手上,就像溺水的人抓住壹根救命的稻草般。
就在這時,有人敲響了門。
“誰?”我大聲地喊著,聲音嘶啞得令我自己也覺得驚訝。
“庫,是我。”門外傳來了蕾的聲音。
我打開了門,借著煤油燈的光芒,我看見蕾正不安地站在門前,身上只穿著壹件粉紅色的睡衣。
“怎麽了?”不知爲什麽,壹看見他,我的心情就平靜了下來,我用溫和的口吻問道。
“庫,我能不能……”蕾說到這裏便停了下來,神色相當緊張,接著他像是下了最大的決心,擡頭望向我,細聲地問道:“我……我今天能和妳壹起睡麽?”
“什麽!?”我被他的話嚇了壹跳。“妳……今晚想和我壹起睡?”
“嗯。”他滿臉通紅地低下頭,小聲地應道。
“能告訴我爲什麽嗎?”我問。
“因爲……因爲我害怕打雷……所以……”他用非常之低的聲音說道。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後又擺出壹副嚴肅的樣子:“可是妳爲什麽不去和妳媽媽壹起睡呢?”
“不要。”他這句話倒是說得很響亮,不過接著又小聲了起來。
“因爲和庫妳在壹起會比較安心……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也沒關系啦……”說到這裏,他的模樣看上去就像要哭出來似的。
“好啦,進來吧。”看到他這副模樣,我實在沒法回絕他。
“那……妳同意啦?”
“嗯,不過就壹晚哦。”
“我就知道庫妳最好~”他興高采烈地跑進來,然後毫不客氣地就跳上了我的床,那興奮的模樣讓我有種上當的感覺。
雖然以前也曾讓他進過我的房間,不過像今天這樣讓他在這裏過夜還是第壹次,我將門鎖好,心想自己今晚只好在地板上將就了。
“庫,妳也上來睡吧。”我打開衣櫥,正要把備用的床單拿出來,就聽到他在叫我。
“妳睡床上,我睡地板就行了。”我壹口回絕道。
“我要和妳睡在壹起嘛。”他撒嬌似的說道。
“不行。”我很堅決地拒絕了——雖說我和他都是男性,但真要和他這麽睡在壹起,上帝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那我和妳壹起睡地板。”他直接跳下床,跑到我身邊。
“拜托妳就別給我添亂了……”我不由得頭疼起來。
“可是沒有妳陪在身邊的話……我還是會害怕的嘛……”他輕輕地抓住了我的衣角,眼睛滿溢著淚水,像是隨時都要掉下來般。
“唉……”我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繳械投降了。“我知道了,不過先聲明,我的睡相可是非常難看的……”
“沒關系啦,我的睡姿也很難看的。”蕾依舊拉著我的衣角,像是怕我改變主意般不肯放手。
“好了,睡覺啦。”我由得他拉著,雙手抱起被單,回到了床前。“妳睡裏面吧。”
“嗯。”他點點頭,乖乖地爬上床。
反正都是男人,就算在壹起睡也沒什麽的。我壹邊這樣自我安慰著,壹邊熄燈上床。
蕾背向著我,似乎有點緊張,我故意用輕松的口吻說道:“睡吧。”
他輕輕地“唔”了壹聲,便沒有出聲了。
然而情況比我預想的要糟糕得多,我此刻根本就睡不著。作爲壹個正常男性,我在這兩個月中壹直都在壓抑著自己的欲望,雖然我知道蕾是個男孩子,但他那女性化的外表和那極似女生的體香卻不斷地挑動著我的欲望。
我竭盡全力地抑制自己的情欲,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危險的事情,以免導致不可收拾的結果。
就這樣支持了壹段時間後,我終于在疲倦中睡著了。

當我突然從夢中醒來的時候,外面的暴雨已經停了,微弱的月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我覺得有些胸悶,便想要起來倒杯水,卻覺得身體有些重,我低頭看去,這才發現蕾幾乎整個人都趴到我身上了。
“睡姿還真差呢。”他此刻睡得正香,壹張可愛的小臉貼在我的胸膛上,嘴邊挂著壹個甜蜜的笑容,空氣中充溢著他頭發的香味,我忍不住伸手在他柔嫩的臉上捏了捏。
“唔……”蕾下意識地呻吟了壹聲,身體微微地動了下。
我小心翼翼地挪著他的身體,以免驚醒他,不料他卻突然伸了個懶腰,雙手差點打到我臉上。
“唔哦……早安……庫……”蕾睜開雙眼,身體在我身上挪了下,含含糊糊地說道。
“蕾……妳……”我的臉色大變,連語調都變了。
“唉,庫妳想說什麽啊?”他又挪了下身體,聲音聽起來清醒了不少。
“妳……妳能……先從我身上下去麽……”
蕾此時就趴在我的身上,而他的小腹恰好壓在我的要害部位上。雖然隔著衣服,可我依然可以感受到從他那溫軟的皮膚上傳來的美妙觸感,更糟糕的是——我的身體開始有反應了,而且還是那種男性對女性的生理反應。
“可是妳的聲音聽上去很不對勁呢……”蕾絲毫沒有從我身上下去的意思,他伸手按在我的額頭上,身體又再移動了下。
那種美妙的觸感正不斷地挑戰著我的理性,我的那裏已經變得堅挺起來了。
“咦?”總算察覺到我那地方的變化,蕾發出了驚訝的聲音,然後,他做了壹件差點令我崩潰的事情——他伸手就朝我的那地方抓下去。這令我再也忍耐不住了,于是我直接將他從身上推開,從床上坐了起來。
“嗚……好痛……”他揉著額頭,帶著些氣憤地對我說道。“庫妳好粗暴啊……”
“抱歉了……”我拼命地壓抑著心裏的欲望,掩飾般地說道。
“真是的……”他將身子靠了過來,用可愛的語調這樣說著:“庫,妳那裏硬了喔……”
“噗!”我差點沒壹口吐出血來,可他卻繼續說出令我崩潰的話。
“庫,妳該不會在心裏想著那種事情吧……”
“這……這怎麽可能啊……”
“呀呀,妳臉紅啦~”蕾朝我露出小惡魔般的笑容,用與平常截然不同的輕佻語氣說道:“不過如果是庫妳的話,我是不會介意的~”
“妳……妳都在胡說些什麽啊……”我的心髒“咚咚”地跳著,下身漲得厲害。
“我是認真的哦……”蕾的雙眼凝視著我,裏面蕩漾著欲望般的激情。
“等……等壹下……”我慌張地想要阻止他,不料他卻先將我壓倒了。
“嗚嗚……嗚……”我的嘴剛張開,就被他的嘴唇堵上了。
他的嘴唇柔軟而嬌嫩,帶著壹種青春的甜美氣息。我被這天真無邪的熱吻迷住了,雙手不自覺地抱住了那個小小的身軀,盡情地享受著。
過了許久,我們才分了開來。蕾坐在我的身上,臉色绯紅,眼神有些迷離,嘴邊還連著壹條銀絲,那件粉紅的睡衣半敞著,露出了裏面那雪凝般的肌膚,全身散發著壹種病態的妖冶性感。
“庫……我愛妳。”他低下身子,眼睛凝視著我,雙手按在我的腦袋兩邊,衣領敞開著,我甚至都可以看到他那誘人的鎖骨線條了。“非常……非常地愛妳……”
“蕾,別這樣……”嘴裏還留著他那甘甜的氣息,我不由地吞了口水,低聲說道。“妳太年輕了,還不明白什麽是愛……”
“不,我明白。”他那張洋娃娃般可愛的臉頰此刻在強烈的欲望下變得有些淫靡,而他的雙手則俐落地解起我的褲子來。“我壹直都想要妳,想要妳的嘴、妳的耳朵、妳的壹切,想要抱住妳,甚至想要把妳吞下去,想的要命。”
“別……嗚唔……”我正想要阻止他,蕾卻再次吻了下來。他的吻是如此的激烈,在這壹瞬間,所有的性別、年齡和身份的差異都消失了,我緊緊地抱住他,仿佛在親吻著自己夢中的愛人般。
“呼……呼……”我們再次分開了,我喘著氣,身體因爲欲望而變得熾熱。
“啊呀……庫,妳看妳那裏都硬成這樣了。”蕾的聲音充滿了媚惑感,我的褲子已經被他解開了,男人的象征正直挺挺地暴露在空氣中,毫無羞恥地將我的欲望展現在他面前。
“夠了……就這樣停手吧……”我僅存的理智促使我做出最後的努力。“別忘了……我們都是男人啊!”
“是呢,從生理上來說我和庫都是壹樣的呢……”蕾停止了進壹步的動作,正當我以爲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時,他卻猛地將自己的睡裙扯掉——那裏除了有著令我神傷之物外,還有著壹道道令人觸目驚心的傷痕。
“我恨它……非常地恨它,如果沒有它的話,我就是真正的女孩子了……”蕾的臉上露出令人害怕的瘋狂笑容。“所以我壹直想要消滅它……”
從傷痕的新舊程度來看,顯然這並非只是壹兩年的事情,我閉上眼睛,不忍再去看它——這只會讓我更加的痛苦。
“庫,妳似乎忍得很辛苦嘛……”蕾的臉上浮現出完全不符年紀的妖豔笑容,他突然用手緊緊抓住了我的那裏。“讓我來幫妳吧……”
“嗚啊……”我雖然極力壓制,卻還是呻吟了出來。
“雖然沒辦法像真正的女孩子那樣滿足妳,”他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挑逗般地用自己的舌頭舔了舔嘴唇。“不過我還是可以這樣做的……”
他將腦袋埋到了我的股間,用嘴含住了那裏。
“嗚……嗚啊……”我再也忍受不住了,那種甜蜜而濃厚的觸感已經奪去了我全部的理智,我用雙手按住蕾的頭,好讓他埋得更加深入些。
“唔唔……”蕾就像傳說中的吸人精氣的夢魔(Succubus)般盡情地貪求著我,他的動作雖然有些生疏,但卻相當猛烈,猶如活物般帶給我強烈到快要爆炸的快感。我放棄了自己全部的理智、道德和倫理,全身心沈溺在這荒淫的宴會中。

“唉唔……”當他再次滿足地咽下我那白色的混濁欲望後,我的身體已經有些脫力的感覺了。
“庫……”蕾趴在我的胸膛上,臉上還沾著不少混濁的白色。“我感覺好幸福啊……”
“唉……”我輕輕地用手撫摸著他的頭發,乏力地說道。
“庫,妳會不會怪我呢?”他有些緊張地問我。“我對妳做了這樣的事……”
“當然要怪妳啦。”我裝出生氣的表情,私下卻很享受從他身體傳來的那種滑嫩觸感。“我居然和壹個男孩做出這種事,想想都覺得荒謬。”
“對不起……”蕾的眼睛頓時泛起壹陣水霧,聲音也有些變調,看上去就快哭出來了。“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妳啊……所以我想……想讓妳也能壹樣喜歡我……”
“別……別哭啊……”眼見玩笑開得過火了,我連忙安慰他道。“我並沒有生妳的氣啦。”
“可是……可是……”他還是哭了出來,眼淚落在我的胸口。
“我真的沒有生妳的氣,剛剛只是和妳開個玩笑罷了。”他哭泣的樣子實在很惹人憐愛,我忍不住伸手捧起他的臉頰來,輕輕地幫他擦掉眼淚。
“真……真的嗎?”蕾停止了抽泣,但聲音還有些顫抖。“妳……真的不怪我嗎?”
“嗯,雖說我是很討厭和男人做這種事情,不過我卻不討厭和妳做啦……”我以盡可能溫柔的動作撫摸著他的臉,自嘲般地說著:“或許是妳的魔法奏效了,我也愛上妳了……”
“庫……”蕾將頭埋在我的胸口,語氣很是幸福。
“好啦,我累了……”壹陣濃烈的倦意湧了上來,我閉上了眼睛,輕輕地說道。“睡吧。”
“嗯……”他含糊地應了壹聲,便沒再說話了。
隨機事件: srweva01隨地亂扔妹妹的內衣褲,被罰款2 D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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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雖然感覺疲憊不堪,我還是在早晨七點左右就醒過來了。蕾睡得很熟,全身壹片狼藉,可臉上卻露著愉快的表情,大概是在做什麽美夢吧。我費勁地爬起來,開始爲如何處理被我們昨晚的瘋狂搞得壹塌糊塗的床而感到煩惱。
“真是頭疼……”我壹邊穿著衣服,壹邊喃喃著。“要是讓勞斯特夫人知道了的話,我可得怎麽解釋啊……”
最終我也沒有想出什麽好辦法,只好簡單地收拾壹下,然後叫醒了蕾。
“早……早安啊,庫。”他迷迷糊糊地用手擦擦眼睛,打了個呵欠。
“快要吃早餐了,妳先回去換件衣服吧。”我幫他把身上的衣服整理好,囑咐道。
“哦……那我先走啦……壹會再見了……”蕾朝我擺擺手,打開房門回去了。
看著他這迷糊的模樣,我只得在心裏祈禱他等會千萬別撞上克洛絲太太。

我的早餐吃得很不安,雖然蕾表現得很自然,而且勞斯特夫人看上去也和平時壹樣,但我還是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好容易吃完了早餐,我盡量不露聲色地和勞斯特夫人道別,然後帶著蕾離開了。
壹進他的房間,蕾便興奮地拖住我的手,壹臉幸福地望著我。
“好……好啦,我們要上課了。”感受著他肌膚處傳來的嫩滑感,我不由地有些心猿意馬。
“庫,”他敏銳地察覺了我的異樣,故意更加地貼近我的身體。“妳是不是又想著要做那種事啦~”
“別……別亂說……”我的臉色頓時漲得通紅。“妳……妳快點坐好,該上課了。”
“沒關系啦……其實我也……很想和庫……”他眯起雙眼,檀口微張,紅豔的舌頭在柔滑的口腔中蠕蠕而動,神情很是妖冶。“不如我們在上課前先來壹次吧……”
“不行……”我連忙拒絕了他,可是身體還是被挑起了欲望。
“可是……庫的身體也同意了啊。”蕾輕笑著用手指向我的下身,神情就像個勾引男人的小惡魔。“看,妳那裏硬了耶。”
“這個……住手……”我正想要說點什麽來解釋,不料他卻直接解開了自己的裙子,露出了粉紅色的小內褲。
“如果只用嘴巴不能讓妳滿足的話,”蕾慢慢地脫下自己的內褲,以壹種淫豔的眼神注視著我。“那麽後面也可以哦。”
“嗚啊……”邪惡的欲望再度支配了我的身體,我放棄了抵抗,任由蕾將身體坐上來,那前所未有的快感頓時讓我的眼前壹黑,隨即徹底沈淪到那肉體極度的歡愉之中。
“呼呼……”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我疲倦不堪地坐在椅子上,而蕾則將頭靠在我的肩膀,壹臉的滿足。
“好了……現在……上課吧……”我閉上眼睛,稍微恢複下體力,然後開口說道。
“知道了,盧~姆~裏~老師~”他壹邊惡作劇般輕輕地扭動著屁股,壹邊故意這樣對我說道。
自此以後,我便徹底沈淪到那肉欲的世界當中。雖然我還沒有忘記主的教誨,但來自肉體的欲望總是要比精神上的信仰更爲強大,現在只要見到他,看見他那混合著純真與媚惑的臉頰,我就會將壹切的道德和倫理抛到腦後,全身心地投入到那無盡的欲望地獄中去。
蕾現在欣然以我的戀人自居,每天都和我膩在壹起,而且他還經常會和我來上那麽壹次,有時甚至還要來上兩三次。他的床上功夫也變得越來越厲害,每次總能令我沈湎其中而不可自拔。雖然我明知自己的行爲正在不斷脫離正常的範疇,也不止壹次地爲自己畸形的愛情而痛心疾首,並且下定決心要和他斷絕這種危險的關系,但我已經陷得太深了,根本就無法脫身——所幸的是勞斯特夫人雖然察覺到我們之間的行爲有異,卻並未多加追究。
就在我日漸墮落之際,我開始頻繁地受到噩夢的侵擾:在夢中,壹只奇形怪狀,巨大到令人震栗的怪物緊緊地貼著自己的巢穴,以壹種亵犢神靈的姿勢對我張牙舞爪著。
這些可怖的噩夢留給我的印象極爲深刻,那怪物給我的強烈恐懼即使在我醒來之後也萦繞不去,而我卻隱約記得它——曾經有壹幅畫像生動地將這個噩夢完整地描繪出來。
在明白了自己所夢見的邪惡源頭後,我讓蕾偷來書房的鑰匙,乘著夜色再次來到了那張不潔的畫像之前。
僅僅只是瞄了壹眼,我就可以確定畫像上的情景完全與我的夢境壹致。我頓時便被超越現世的恐懼擊倒了,幸好有蕾扶住我,這才使我得以暫時從噩夢般的現實中逃離。
當我回到自己的房間時,我的大腦壹片混亂,心裏除了恐怖外什麽都想不起來。蕾察覺到了我的恐懼,他緊緊地抱住我的右手,用關心的眼神看著我。
我透過衣袖,感到他的臂膀暖呼呼的,心中平複了不少。我望定他的壹對眸子,什麽話也不說,任由腦海中壹片空白。
我們就這麽靜靜地坐著,過了壹會後,我忽然感到蕾的身體動了壹下,這無意識的動作卻將我從發呆中驚醒了,看著他那滿懷關切的臉頰,我心裏蓦然産生了壹股無法抑制的欲望。我猛的壹下將他整個身子壓倒了,壹邊在他身上亂摸,壹邊急切地將嘴湊近他的嘴唇。
蕾像是大吃了壹驚,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配合地將嘴唇湊上來,和我來了壹個長時間的熱吻。
他的順從更加地刺激了我的欲望,我加大了動作的力度,就像是要將這幾個月來積聚在心裏的恐懼與壓力全部發泄掉般地激烈。蕾終于被我的瘋狂嚇壞了,他害怕地掙紮起來,可愛的容顔被驚愕與恐懼所扭曲。然而他的樣子更加挑動了我暴虐的欲望,我粗暴地將他整個人壓倒在身下,輕松壓制住他那纖細手腕的反抗,同時將他身上剩下的衣服扯走,肆意地在他身上爲所欲爲。

我全身激烈地顫抖著,在將欲望與壓力全部發泄出來的同時,恐懼與不安也帶走了我所有的精氣,我整個人就像是被抽了骨頭的蛇般癱倒在床上。
蕾呆呆地倒在床上,雙眼空洞無神,臉頰上還殘留著眼淚的痕迹。他的身上壹片狼藉,四肢上留下不少淤青,模樣頗爲淒慘,就像是壞掉了的人偶。
“對不起……”我立刻就爲自己的暴行而感到後悔了,我輕輕地抱住失神的蕾,將他埋進自己的懷中,低聲地道著歉。“我不該這麽粗暴的……”
“沒關系……”蕾用很輕的聲音回應著我,他的眼神稍稍地回複了些許神采。“只要……庫妳……喜歡……我什麽……也無所謂……”
“傻瓜……”我輕撫著他的頭發,以發誓般的堅決語氣說道:“我保證,以後壹定會好好愛惜妳的,再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了。”
“唔……”我的話立刻起了作用,他閉上了雙眼,臉上露出安心的笑容,然後便在我懷裏昏昏地睡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爲他蓋好被子,然後從床上起身。剛才的壹番發泄讓我的心情恢複了平靜,這讓我可以冷靜地面對自己真正的心意。
顯然我對蕾的愛已經到了無法自拔的程度,我已無可能從中脫身了,但這份畸形的愛情同時也讓我感到無比的痛苦與絕望。我很清楚繼續這樣下去會有什麽後果,剛才的事情已是最好的警示。
我搖搖頭,將這些令人煩躁的問題甩出腦袋,低頭望向蕾。他睡得很熟,臉上的表情很平和,然而他手上那刺眼的淤青卻在提醒我剛才是如何的瘋狂。我用手輕輕地在他臉頰撫摸了下,歎氣道:“如果妳是個真正的女孩子,那該多好啊……”
我在寫字台前坐下來,給煤油燈加滿了油,心情很是沈重。這間該死的房子,自從來到這裏之後,我這二十幾年來所堅信的壹切都已變得支離破碎了。我用雙手拼命地敲打自己的腦袋,妄想著能夠就此從這場噩夢中醒來,而就在這個時候,那種令人厭煩的怪聲又出現了。
我再也不能容忍這些荒謬的事物來破壞我的理性世界了,我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順手拿起煤油燈,推開了房間的門。
外面壹點亮光都沒有,整條走廊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我小心翼翼將煤油燈舉在身前,燈光在深色的帷幔和老舊的地板上投下了搖擺不定的陰影,使走廊看上去更加地令人膽戰心驚。
那種怪異的聲音稍微變得小聲了點,不過那也只是相對而言罷了。我追隨著這可怕的聲音,獨自壹人在這黑黝黝的房子裏行走著。
那些可怕的聲音時大時小,既像是由地底傳來的,又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我根本就無法確定它的源頭,只好這麽沿著走廊壹路走下去。
在這樣的情況下,這間古老的房子就顯得越加令人生厭了。恐懼的陰影開始覆蓋我的理智,我渾身發著抖,卻沒有放棄自己的行動,因爲若不這樣做的話,我以後就再也無法抵抗這間凶屋施加于我心靈上的詛咒了。

在那怪聲的伴奏中,我來到了壹樓西側的走廊,我記得克洛絲太太曾經和我說過,這條走廊的房間全部都是雜物間。我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決定繼續走下去。
這條走廊的破舊程度甚至比東側的走廊還要嚴重得多,我必須非常小心地行走著,以免壹腳踩到地板上的破洞。
走廊兩旁的房間看上去都很古老,門的把手上甚至還布滿了灰塵,怎麽看都不像是有人使用的樣子,我試著扭了扭門把,全都打不開。
我很快就走到了走廊的盡頭,和東側的走廊壹樣,這裏也有壹個安裝鐵門的房間。雖然不抱什麽希望,但我還是試著用手去擰了擰門把,出乎我的意料,門沒有上鎖。
就在我將門推開的同時,那種怪異的聲音突然消失了,整間房子靜得就像太平間似的,令我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小心而謹慎地走進了房間。借著燈光,我勉強可以看清房間裏面的情況,和克洛絲太太說的壹樣,這確實是壹間存放雜物的房間,各種東西被亂七八糟地堆在壹起,看上去很是髒亂不堪。
屋裏的空氣似乎存在著壹種無法捉摸的力量,令人覺得心神不定。就在我小心地繞過了放在房間中央的那堆雜物的時候,壹個方形的黑洞跳入了我的眼睛。我立刻來到了它的面前,用燈照著裏面,可是除了壹段陡直、傾斜的樓梯外,我什麽也看不到。
很明顯這是壹個地下室的入口,雖然我不明白爲什麽它沒有安裝活門,不過這卻方便了我的行動。我深吸壹口氣,便慢慢地沿著樓梯走下去。
下面的氣味極爲難聞,比書房的味道還要刺鼻得多。我用壹只手持著燈,另壹只捂住鼻子,以非常小心的動作緩慢地走著——因爲整條樓梯都處于破損不堪的狀態,其中有壹個地方甚至連整塊梯板都不見了,只留下壹個黑漆漆的大洞。
燈光只能照亮極爲有限的壹小部分樓梯,而它的盡頭則深深地隱沒在底下的黑暗中。我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這才來到了底部。
地下室並不大,大約和上面的房間差不多。地上鋪的是黑土,四周的牆壁都是粗糙的花崗岩,看上去還沒加工過。就在我看清這裏的景象後,我差點嚇得叫出聲來。整個地下室根本就和書上那些老巫師的密室別無二致:幾張桌子上隨便地堆放在房間各處,上面還散放著不知做何用途的古舊器具、占星圖表、頭骨、蒸餾器、各種晶體,還有教堂中常用的那種香爐。在房內壹個角落,還立著壹具人類的骨架,而另外的角落,則擺放著幾個書架。我草草地掃壹眼書名,結果在上面看到了《死靈秘法》——就是我在書房看到的那本。
正當我還在爲這詭異恐怖的密室而感到驚愕的時候,壹陣機關啓動的“喀嚓”聲從我的身後傳了過來,我渾身壹個激靈,立刻便轉過身去。
在書架對面的地方,原本壹無所有的牆壁此刻正慢慢地現出壹個方形的洞來,我頓時警惕起來,神經繃得緊緊的,隨時准備發起攻擊。
就在那個方洞完全現出來之後,壹個人影從裏面走了出來,我幾乎立刻就認出她來——這個人正是我的雇主勞斯特夫人。
勞斯特夫人並沒有因爲在這裏見到我而感到驚訝,她只是用很遺憾的口氣說道:“真遺憾,盧姆裏先生,您現在已經嚴重違反了我們的合約。”
我注意到她手上並未拿著照明用具,而她身後的小密室裏面也沒有任何燈光透出,我感到內心的恐懼正在慢慢擴散,便立刻發問:“勞斯特夫人,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呵呵,我似乎沒有回答您的問題的義務呢,盧姆裏先生。”勞斯特夫人面帶微笑地對我說著,她的笑容很友善,然而卻讓我覺得毛骨悚然——在這看似友善的笑容下,某種黑暗的、無序的、充滿不祥意味的東西正在蠢蠢欲動。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的潛意識拼命警告我必須立刻離開,所以我立刻找了個借口,同時轉身便要開溜。
“請別急著回去,這裏還有壹個人想見見您呢。”勞斯特夫人依舊以和善的口氣對我說道,然而我卻驚恐地發現,她那雙原本天藍色的眼睛正逐漸變成滲人的赤紅色。
我不再猶豫,立刻起步朝著樓梯跑去。勞斯特夫人並沒有阻止我,她只是微笑著看著我,眼神裏滿是對瀕死小動物的憐憫。
我僅僅只是跑出了幾步,便像傻了壹般地停下來。壹張扭曲得無法形容的人臉就在我的面前,距離近得幾乎要和我的臉貼到壹塊了,我甚至清楚地看到它那雙猶如地獄之火般熾紅的眼睛。它痛苦地咧著嘴,嘴巴裂成了四截,帶著惡臭的涎水正不斷地從缺口處流下來。它朝我舉起了壹只彎曲得如同節肢動物般的手掌,口裏還發出了駭人的叫聲——那完全不屬于人的喊叫,甚至連野獸也發不出這樣的嘶吼。
我驚恐地張大嘴巴想要尖叫,卻因爲超越限界的恐懼而發不出聲音來——借著手中的煤油燈,我看得很清楚,這個扭曲的東西身上仍然穿著克洛絲太太那套永遠不變的黑色套裝。
隨後,所有的壹切都陷入了絕對的黑暗之中——我失去了意識。
偉大的月之主在注視著爾等,愚蠢的凡人啊,跪倒在真月之光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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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7 15:5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我是在自己的床上醒過來的,我第壹眼就看見勞斯特夫人站在床邊,手裏還拿著壹盞煤油燈,面帶友善的笑容朝我說道:“您可真能睡呢,盧姆裏先生,現在都快十點了。”
她的微笑立刻讓我回想那恐怖的壹幕,我本能地迅速退到床腳,滿懷恐懼地盯住了她。
“別緊張,親愛的盧姆裏先生。”勞斯特夫人走到了寫字台前,將手上的煤油燈輕輕放下。“我想我們應該好好地談談。”
“我沒有什麽話想和怪物們談的!”我大聲地朝她吼道,同時在心裏尋思著要如何脫身。
“盧姆裏先生,您是否弄錯什麽事情了?”
勞斯特夫人突兀地出現在我的眼前,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便伸手抓住我的衣領,將我整個人扔出去。
“咳咳咳……”我過了好壹會兒才從冰冷的地面爬起來,低著身子幹嘔了幾下,只覺得整個房間都在旋轉。
“您現在願意和我談談了麽?”勞斯特夫人依舊面帶微笑,只是聲音裏卻掩蓋不住嘲諷的意味。
“願……願意……”我緊緊地捂住自己的衣領,心裏仍在爲她驚人的速度和力量而感到驚駭不已。
“盧姆裏先生,對于您違反合約的事情,我實在感到很遺憾。”她在寫字台前坐了下來,那張優雅而美麗的臉在燈光顯得異常的詭異。“不過我並不想解雇您,因爲雷他實在很喜歡您——即使在您對他做了那樣的事情之後。”
“可是,勞斯特夫人。”我打斷了她的話。“別忘了我有辭職的權利。”
“呵呵……”勞斯特夫人輕聲笑了起來,她的眼神因爲某種殘忍的喜悅而變得明亮起來,她以壹種令人起雞毛疙瘩的語調說道。“如果您這樣決定的話,我會很高興能親自送您壹程的。”
我只感到壹陣毛骨悚然,于是連忙說:“勞斯特夫人,我剛才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我就知道,像您這樣的聰明人是不會拒絕我的好意的。”勞斯特夫人似乎對我的反應很是滿意,她少有地揚起了眉毛:“另外爲了您的安全著想,我希望您以後都不要離開這個房間。”
“等等,那用餐時間和工作時間呢?”我說,心裏被不祥的預感籠罩著。
“您的三餐我會讓克洛絲太太送過來的,至于雷的授課嘛,以後就在您的房間裏進行了。”勞斯特夫人笑得比之前還要和善,似乎想令自己的樣子看起來更爲親切些。“您還有別的什麽問題嗎?”
“沒……沒有……”壹種沈重的挫敗感壓在我的心頭上,我意識到自己除了屈服之外已無別的路可走了。“壹切就照您的安排了。”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勞斯特夫人站了起來,徑直走到門前。
“壹整天都沒吃過飯,您現在壹定很餓吧?”她打開了房門,克洛絲太太就站在門口,雙手推著壹輛餐車。“請慢慢地享用晚餐吧,盧姆裏先生。”
“記得千萬別離開這個房間哦。”勞斯特夫人最後意味深長地朝我壹笑,然後就離開了。屋裏頓時就剩下我和克洛絲太太兩人。克洛絲太太木無表情的朝我走過來,她現在的樣子看上去和平時完全沒有兩樣,但是當她將晚餐放到我面前,我們兩眼相對的那壹瞬間,我還是感到了壹陣驚悸,于是我連忙將腦袋別開,可是汗水還是不斷地從前額迸出來。
雖然我的肚子餓得厲害,但是只要壹想到克洛絲太太的真面目,我就什麽胃口也沒有了,在強忍著惡心吃了幾口飯後,我便結束了用餐,並且迅速打發走她了。
我壹頭倒在床上,兩眼毫無目的地望著天花板,昨天發生的事情令我明白到盤踞在這間被詛咒的凶屋裏的東西是何等可怕,而壹想到我自己居然還跟它們當中的某個發生了那種關系,我就有壹種類似于吃蘋果時發現自己吃掉了半只蟲子的感覺。
我當然不想在這裏坐以待斃,可是我剛才已經見識了它們的力量有多麽的強悍,如果正面硬碰的話,我絕對不是對手,所以我只能采取巡回戰術了。
我沒有膽量就這樣拉開房門溜走,勞斯特夫人最後的那句威脅令我對整間屋子都産生了壹種實實在在的畏懼,鬼才知道這間屋子裏面到底還隱藏了多少可怕的秘密。我將注意力轉到屋內的飄窗上,然而我很快就搖頭放棄了從那裏逃走的想法——飄窗的寬度或許足夠讓壹個身材細小的孩子進出,但卻絕對不可能供我這樣大的壹個成人通過。
我就這樣壹直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直到快要天亮的時候我才睡著。當我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中午了。
克洛絲太太很准時地將午餐送來,而且還把我的洗漱用具也壹並帶來了,我盡量不去回憶所有關于她的任何事情,強迫著自己吃完午餐——盡管如此,我還是不敢跟她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
克洛絲太太壹直等到我用完午餐後才離去,而就在她離開不久後,有人敲響了我的門。
我打開門,蕾就站在那裏,雙手緊張地絞在壹起,神情不安地看著我。
“進來吧。”我冷冷地說道,心中除了對于怪物們的厭惡外還有壹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怒。
“嗯……”蕾的聲音裏帶著難以言明的複雜情緒,他直接走到寫字台前,卻沒有立刻坐下,而是等著我過去。
他的這種行爲反而徹底激怒了我,我用力地將門關上,巨大的碰撞聲令蕾嚇了壹跳,我走到他對面,用自己所能發出的最嚴厲的聲音朝他喊道:“妳的課本呢?”
“我……放在自己……房間了……”在我厲聲的叱喝下,他的聲音越說越小聲了,頭也低了下去。
“馬上回去拿。”我指著門口對他說。“別再浪費我的時間。”
“庫……”蕾眼眶裏滿溢著淚水,眼看就要哭出來了。“我……”
“以後不許再叫我作庫。”我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的話。心中的憤怒已經壓倒其它的壹切。“請記住我是妳的老師,妳以後必須叫我作老師。”
“我知道了……盧姆裏老師……”蕾的眼淚像斷線珍珠般不停落下,他帶著無言的痛苦硬咽著。
他的樣子刺痛了我,我不由得回憶起跟他在壹起時的那些事情,可是只要壹想到他母親對我所做的壹切,我的腦子便被憤怒塞滿了,我就這麽看著他低聲抽泣著離開了,壹句安慰的話都沒說。
蕾很快就帶著書本回來了,我讓他坐在我的對面,然後開始了授課。我們之間的關系變得很緊張,蕾有很多次都想開口和我說點什麽,可是最後還是沒敢說出來。
授課壹結束,我立刻就把他趕走了,可他臨走時那絕望般的眼神卻令我的心情變得更加沈重了,我知道自己還是愛著他的,但這只能使我更加痛苦罷了。
我強制把自己的思緒拉回了現實,我清楚地明白自己現在正落入了怎樣的邪惡手中,如果我還總是沈浸在對虛幻快樂的回憶中的話,那我是決無可能從這間可怕的房子裏逃脫的。
我久久地望著窗外的庭院,雖然陽光還未完全消失,庭院卻已經開始變得昏暗而模糊了。我從未像現在這般渴望自由,可我能做的也只有眼巴巴地看著窗戶發呆。
晚餐依舊是由克洛絲太太送來的,而且她還給我帶來了壹個裝滿熱水的大木桶。
“這是給妳洗澡用的。”她用毫無生氣的語調說道,那張呆板的臉孔在燈光中顯得更爲滲人,讓我有說不出的憎惡。
“妳可以回避下麽,我想先洗個澡。”我對她說。
“不行,這是夫人的命令。”她機械地答道。
我以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惡毒的髒話將整個勞斯特家族都詛咒了壹遍,然後不得不在克洛絲夫人的眼皮底下脫衣洗澡,我可以發誓自己從來都沒有洗得像今天這般迅速,我甚至顧不上擦幹身體就穿好了衣服。
好容易挨到吃完晚飯,我立刻就遠遠地避開她,連看不想看多她壹眼,而她也毫不在意,自顧自的將東西收拾好,開門離開了。
然而就像是成心想要折磨我壹般,那個該死的怪聲居然早早地就響了起來,聲音甚至比以前還要大上幾分。我萬分驚恐地顫抖著,腦袋冒著冷汗,差點連站都站不住,我爬上了床,將自己整個埋到了被單裏,逃避著那侵蝕人心的邪惡。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我每天都要忍受這種恐懼的折磨,理性的思維離我越來越遙遠,而日益增長的絕望卻不斷地使我變得瘋狂。我之所以還沒有徹底瘋掉,完全是靠著對于自由的無限渴望來支撐僅存的理智,我每天都在認真地研究著逃跑的計劃,哪怕這個計劃是如何荒謬也壹樣。
而令我自己不願承認的是,我內心深處其實還是渴求著蕾的愛,而雖然我們現在已經形同陌路了,當每次看到他通過眼神流露出來的那絲摻雜著深深愛意的愧疚時,我總是能夠得到少許的撫慰。
就在連我自己都快要對重獲自由失去希望之際,轉機卻到來了。
那天晚上,我像平時壹樣早早地就上床准備睡覺,蕾卻突然跑到了我的房間裏面。
“妳來幹什麽,”我用極其冷漠的口吻對他說。“我馬上就要休息了,請妳回去吧。”
“對不起,庫。”他雙眼含著淚,聲音淒涼。
“沒啥好對不起的!”我強壓下內心的悸動,厲聲喝道。“而且我也說過了,不許妳再叫我庫的。”
“庫,我知道妳討厭這裏。”蕾擦幹了自己的眼淚,擡頭緊緊地望住我,神情堅毅,像是下了什麽重大的決心。“我想幫妳離開這裏……”
“什麽?”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立刻就懷疑起來。“這是妳媽媽想要試探我嗎?”
“不,不是這樣的,庫。”他卻突然沖了上來,緊緊抱住了我:“我愛妳,非常地愛妳,只要能幫到妳,就算要我付出什麽代價都可以。”
我能夠感覺到他身體的顫抖,也能夠感覺到他的決心,于是我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了,我用力地抱緊了他纖細的身體,深情地說道:“跟我壹起離開這裏好嗎,蕾?”
“嗯。”他毫不猶豫地回答,臉頰上浮起壹片潮紅。

外面的走廊很黑,然而蕾卻像是可以在黑暗中視物,他緊緊地牽住我的手,小心翼翼地前進著。
我並沒有帶走任何行李,只是將自己這幾個月所賺到的工錢貼身藏好。只要壹想到自己就快恢複自由了,我的心情就變得異常興奮,恨不能走得再快些。
花了近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們總算來到了客廳,離開這間凶屋的大門就在眼前了,我加快腳步,伸手抓住了門把。
“很遺憾,妳們只能到此爲止了。”就在我還沒來得及將門打開的時候,勞斯特夫人那把熟悉的聲音在我們背後響了起來,我頓時像是被人用冷水從頭到腳地淋了壹遍,渾身發起抖來。
我僵硬地轉過頭來,勞斯特夫人就站在客廳的中央,她的身體隱隱放射出朦胧的白光,看上去就像個剛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
“媽……媽……”蕾的驚愕並不比我輕多少,他甚至比我還要害怕。“您……爲什麽……”
“雷爾,妳以爲妳的那點心思可以瞞得過我嗎?”勞斯特夫人眼中閃著得意的光芒,她的笑容恐怕地獄中的撒旦都會感到自歎不如。“我等會再好好地跟妳算帳……現在嘛,盧姆裏先生。”
無需多想,我幾乎是立刻將門拉開,轉身沖了出去,可我馬上就撞在壹個又軟又濕的物體上。
“盧姆裏先生,您實在太令我失望了。”勞斯特夫人似乎很遺憾地說道。“我本來也不想這麽做的,可是沒辦法了……克洛絲太太!”
在我被巨大的恐怖奪去意識前最後聽到的是,蕾的哭叫聲和我的關節因壓迫而發出來的吱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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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不知過了多久,當我從昏迷中重新醒過來後,眼前只見到壹片漆黑,從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感令我完全清醒了,我意識到自己正身陷某個黑暗的牢籠中。
恐懼立刻填滿了我的大腦,我試圖擡起身來,可是從四肢傳來的冰冷感卻令我察覺了自己的處境到底有多麽糟糕——我的四肢都被嵌入地面的鐵鏈緊緊地鎖住,別說起身,就連動壹下手腳都辦不到。
求生的欲望和對死亡的恐懼令我不顧壹切地叫喊起來,我繃緊了肌肉,強忍身上劇烈的疼痛,試圖掙開四肢的拘束,可是鐵鏈實在太結實了,我的掙紮最終只是徒勞地爲自己添加了更多的傷痕罷了。
我的喉嚨因爲叫吼得太厲害而變得沙啞,身體的痛楚也迫使我停止了無謂的掙紮,我明白自己這次真的完蛋了,徹底的絕望令我的思考能力變得麻痹,我的世界只剩下死亡般的靜寂與寒氣,還有那連希望都會被吞噬幹淨的黑暗。
就在此時,伴隨著低沈的“咯嘎”聲,壹道光芒驅走了這片絕望的黑暗。我立刻從麻木的狀態清醒過來,努力將身子朝向光芒的源頭。
聲音越來越響,光芒也越來越亮,此時我也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有人打開了這個地牢的門,正准備進來。我懷著恐懼與不安,卻又帶著壹絲希望,緊張地望著門口。
“睡得還好嗎,親愛的盧姆裏先生?”壹把熟悉的聲音帶著優雅的嘲弄對我說道。
我的心情頓時跌到了谷底,我狠狠地盯住勞斯特夫人,恨不得能用眼神將她捅個千瘡萬孔。
“看來您似乎不怎麽歡迎我嘛。”勞斯特夫人站在門口,手持壹盞煤油燈,我很清楚地看到她臉上那標志般的笑容。“看來我還是回去算了。”
“等……等等……別走!”雖然我明知道她不過是在戲弄我,可是對于黑暗的無限恐懼還是令我屈服了。
“呵呵呵……”勞斯特夫人微笑著向我走過來,眼神裏透出勝者對敗者的愚弄。
借著她手上的燈光,我勉強看清了自己身處的環境:這裏似乎是壹個破舊的地窖,燈光所及的牆壁滿是坑坑窪窪,像是被什麽挖過壹般,而我自己就直接被綁在地板上,附近的地面還刻有壹些圖案,不過我卻看不懂。
“您在這裏還住得習慣麽?”勞斯特夫人伸手在我臉上輕撫了壹下,她的手冰冷得像個死人,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別碰我,妳個怪物!”反正我已經徹底斷絕了逃走的念頭,所以我就幹脆豁出去了。
“哦?”我的反應顯然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難得地露出了驚詫的表情,但那也只是壹瞬間的事情。
“您的話可真失禮呀,盧姆裏先生。”勞斯特夫人低下了身子,將手中的煤油燈湊近了我跟她的臉之間。“您看看我有哪壹點像是怪物?”
“全部!”我厭惡地別過頭不去看她,口裏罵道:“妳應該回到地獄去,那裏才是妳該呆的地方!”
“盧姆裏先生,我們之間似乎有點小誤會。”勞斯特夫人微笑著用手將我的臉別過來面對她。“其實我對您並沒有惡意……”
“Fuck!”我對她的愚弄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于是我朝著她的臉吐了口唾液,以此表達我對她如此關照我的“謝意”:“如果妳認爲將我關在這種不見天日的地方是出于善意的話,那我很希望有機會如此善意地對待您壹次!”
勞斯特夫人站直身體,拿出手帕輕輕地擦去臉上的唾沫,嘴上依舊挂著優雅的微笑,她對我說:“盧姆裏先生,請您務必相信,我之所以這樣做完全是出于好意……”
“對,我相信。”我繼續還擊道。“所以您放心,總有壹天,我也會讓您好好感受壹下我的善意的!”
“看來您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嘛。”勞斯特夫人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了,只是再也掩蓋不住蘊含其中的嘲弄。“克洛絲太太,妳來和盧姆裏先生好好交流壹下吧。”
她的尾音還未消失,壹團巨大的黑影就從外面沖了進來,直接壓到我的身上。
“唉……唉啊啊!!!”待我看清這團黑影的模樣之後,恐懼令我大聲尖叫起來。
如果說上次我所見到的克洛絲太太勉強還能屬于人類的範疇的話,那麽此刻的克洛絲太太便已經完全脫離人類了。她的身體完全變形,四肢扭曲得像是蜘蛛的節肢,然而最可怕的還是她的腦袋,那已經無法用人類的語言來形容它了,就算把人類和蜘蛛的腦袋放在壹起攪拌後再重新組合起來都不及它此刻的萬分之壹恐怖。
在我即將失去知覺之際,那個曾經被稱作克洛絲太太的東西從我身上離開了,勞斯特夫人以溫柔的口吻朝我說道:“盧姆裏先生,您是打算繼續和克洛絲太太交流下去呢,還是願意和我好好地談壹談呢?”
“妳……妳到底想要什麽……”我緩了過來,並沒有真的暈過去,然而內心的屈辱感卻令我更爲痛苦,我閉著雙眼,不想看到她那張布滿邪惡的笑臉。
“盧姆裏先生,正如我之前說過的,我對您確實沒有惡意。”勞斯特夫人的聲音異常地誠懇,如果不是我已經見識過她的殘酷的話,或許很可能就這樣相信了她。“本來我准備等時機成熟了之後再跟您商量的,可是您卻做出了壹些不太合適的行爲,看到了壹些不該看到的東西,所以我也只好采取了壹些不大正當的手段……”
“妳就直說吧。”上帝作證,我壓根就不信她所說的任何話,但是爲了避免剛才的噩夢重演,我還是盡力裝出迎合的樣子。
“唉……”勞斯特夫人卻壹反常態地歎了口氣,她轉過身去,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過了好壹陣子,她才回過頭來,開口講道:“事情必須從頭說起,您應該看到書房裏的那些肖像畫了吧?”
見我點了點頭,她便繼續說下去:“您是不是覺得很奇怪,爲什麽每張肖像畫都會如此相似,而我又會跟這些肖像畫這般相似呢?”
“其實很簡單,因爲我原本就是勞斯特家族的成員。”勞斯特夫人壓低了聲音。“我的丈夫同時也是我的親哥哥。”
“Shit!”聽到這裏,我實在忍不住罵了句粗口,同時明白了這個家族的人爲何都會如此變態——亂倫的産物又怎麽可能會和我們壹樣呢?
勞斯特夫人對我鄙視的態度僅僅只是報以壹笑:“呵,您是無法理解的,爲了保持住我們家族源自神靈的高貴血統,這樣做是必須的!”
“我想妳們所信奉當然不會是上帝啰。”我突然感到全身發抖,因爲我有壹種模糊的預感,接下來她所說的東西將會帶給我何等的驚懼。
“上帝?呵呵呵呵……”果然,在聽到我的話後,勞斯特夫人輕蔑地大笑了起來:“那不過是妳們這些愚昧的凡人所妄想出來的假貨罷了,我們信奉的可是貨真價實的神靈哦!”
“您還記得挂在肖像畫中間的那幅畫吧?”她突然彎下身,滿臉虔誠地對我說道:“那就是我們侍奉的神靈,同時也是我們高貴血統的源頭——『蜘蛛之神』阿特拉克·納克亞!”
“嗚……”我無力地呻吟著,即便真相已在不經意的時候隱約地透露出來了,可是當這最後的壹層遮掩也被揭破時,我還是感到了無法抑制的眩暈。
“當偉大的阿特拉克·納克亞還能在這個世界自由行走的時候,我們的祖先便已經是祂最虔誠的信徒了,祖先們獲得與神交配的榮寵,並且從此獲得了神靈那偉大的血脈。”壹提到『蜘蛛之神』,勞斯特夫人就像變了個人,她站直身子,臉上挂滿了虔誠而莊嚴的神色,滔滔不絕地說著。“我們被指定爲祂的祭司,並且得到役使祂的奴仆的權力……”她指著歇息在遠處的陰暗角落裏的克洛絲太太。“即使祂現在無法回到這個世界,但祂與我們的聯系卻始終沒有中斷,本·勞斯特之所以會選擇這裏建造房屋,就是出于祂的旨意。”
“難道他就棲息在此嗎?”我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身體不由自主地發抖。
“不,『蜘蛛之神』並不在世間,此處已是凡間最接近祂之所在,祂的偉力充盈此地,令我們時刻都能銘記神恩。”說到這裏的時候,勞斯特夫人停頓了壹下,然後以壹種略帶嘲弄的語氣對我說道:“關于這壹點,盧姆裏先生,我相信您也深有所體會了吧。”
“唉……”我無力地呻吟著,腦海裏浮現出那些噩夢的回憶,某個可怕的想法令我渾身戰栗起來。“妳想要我做的事情……該不會是把我當做祭品吧!?”
“呵呵呵,別擔心,盧姆裏先生。”勞斯特夫人放聲地大笑,聲音滿是不屑。“恐怕您現在還沒有這個資格呢!”
“我只希望永遠別擁有這樣的資格……”我松了口氣,但心中的疑惑卻更重了。“那麽,妳到底想要做什麽?”
勞斯特夫人這次並沒有馬上回答我,她先是朝地窖外看了壹眼,又低頭思索了壹陣,然後才開口:“爲了保持血統的純正,我們家族的每代人都會是壹對雙胞胎兄妹……”
“這麽說,雷爾還有個姐妹了?”我覺得自己已經猜到了她的目的,便插口道。“妳想要我糾正他的性觀念?”
“您猜錯了,盧姆裏先生。”勞斯特夫人否定了我的問題。“雷爾沒有姐妹,他是我們家族中唯壹壹個獨生子。”
“哦?”我有些錯愕地喊出聲來,心懷忐忑。
“在生下雷爾之前,我便頻繁地夢見『蜘蛛之神』,這在我們家族的曆史中還是第壹次呢……”勞斯特夫人似乎沈浸到了當時的回憶中,聲音低了下來。“當時我就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後來我果然只生下了壹個男孩……”
“而且更爲嚴重的是,雷爾完全不當自己是個男生,他從小就喜歡穿裙子,喜歡壹切女孩子喜歡的東西,甚至連說話的口氣也完全像是個女孩子。”說到這裏的時候,她又歎了口氣。“我試過糾正他,但是這壹點也都沒有,甚至起了反效果——雷爾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自殘身體的……”
“這麽說來妳們家族不是就要絕後了……”話壹出口,我就自覺失言了,我小心翼翼地望向勞斯特夫人,希望沒有激怒她。
不過勞斯特夫人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將之前的憂郁壹掃而空,臉上露出了暧昧的笑容,表情轉換之快簡直令我歎爲觀止。
“我曾經也這樣擔心過,不過好在吾神保佑,我找到了拯救我們家族的方法……”她蹲在我的面前,伸手輕撫著我的臉頰,妩媚地說道。“親愛的盧姆裏先生,我想要您做的事情就是——跟雷爾結婚,成爲我們家族的壹員。”
“妳……妳說什麽?”我覺得我的心幾乎都要被驚成兩半了,我用帶著受驚的喘息聲朝她喊道:“妳這是在開玩笑吧!?”
“這可不是開玩笑,盧姆裏先生。”勞斯特夫人雖然微笑著,但是她眼中射出的邪惡光芒卻足以令我的血液凍結。“更何況您不是也喜歡雷爾麽?”
“這根本不是壹回事……”我拼命搖著頭,不斷地嚷嚷著:“而且上帝也不會允許我跟壹個同性結婚的!”
“恐怕這事已經由不得您了,盧姆裏先生。”勞斯特夫人勞斯特夫人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臉頰,那劇烈的疼痛令我連呻吟都發不出來,她以尖利而冰冷的聲音對我說道:“如果您還想繼續拒絕我的好意的話,那麽我不介意讓您見識壹下吾神對待異教徒的方式!”
比起她帶給我肉體上的疼痛,她那雙閃爍著邪惡紅光的眼睛更讓我感到恐懼,我身上的寒毛全都豎了起來,心髒也幾乎停止了跳動,我再壹次恥辱地選擇了屈服。
“這才是明智的選擇,親愛的盧姆裏先生……”勞斯特夫人松開了緊捏我的右手,重新站起身,慢慢地朝著門口走去。“婚禮將在明天晚上舉行,在此之前就得委屈您呆在這裏了。”
“請……請等壹下。”我不顧腫起來的臉頰,大聲地喊住了她。“別把我丟在黑暗裏……求您了……”
“請放心,盧姆裏先生。”勞斯特夫人朝我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她將手上的煤油燈放到我的面前。“我會將這盞燈留下來給您,而且克洛絲太太也會留下來陪您的。”
“不!”我發出了充滿恐懼的尖叫,然而勞斯特夫人只是對我投以壹個嘲弄般的眼神,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盡量保持鎮靜,在燈光所不能及的角落裏,有什麽東西在閃耀著——發紅的眼睛?牙齒?我知道那是克洛絲太太,可我壹點也不想看得更加深入。
勞斯特夫人已經離開了很久,在這段時間內,我都保持著這種近乎入定般的平靜,以便自己可以更理智地理清勞斯特夫人所告訴我的壹切。
我並沒有完全相信她的話,她對我隱瞞了太多的東西,但是我相信那些關于他們家族的敘述——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發生在這間凶屋中的所有恐怖。
我早已徹底地放棄了壹切逃跑的念頭,暫且不論我身上的鐵鏈,單是地窖的石門我就沒有辦法打得開,更何況這裏面還棲身著壹只恐怖的生物。
但我也絕不願就此順從勞斯特夫人的意圖和蕾結婚。沒錯,我們的確是真心相愛的,可我還沒有瘋狂到想要和壹個同性結婚的地步,更別提勞斯特夫人潛藏在這其中的邪惡企圖。
我絞盡腦汁地思索著所有可能的計策,可是壹想到勞斯特夫人那來自遠古惡魔的黑暗力量,我就喪失了信心——凡人又怎麽可能對抗得了惡魔呢?
在這種無助的絕望感中,我昏昏沈沈地睡著了。各種雜亂無序的噩夢纏住了我,我就像是在無數充滿黑暗的恐怖深淵間翻滾著,從壹個噩夢掉到另壹個噩夢。
在這些扭曲的噩夢深處,我看見那個異形之神,勞斯特夫人並沒有騙人,這裏是它的領地,它的力量支配著這裏的壹切,我無力抵抗,只能任由它慢慢地將我拖入那黑暗的深淵之中。
然而就在我即將完全被噩夢吞噬之際,我卻抓住了最後的壹根救命的稻草——《死靈秘法》,那本令人毛骨悚然的、記載了壹切邪惡的書。
既然邪惡的力量無法抵抗,那麽就讓我以更強的邪惡來對抗它吧!我拼命地回想著我所看過的內容,沒有放過任何壹個細節。我從未如此感謝過我的導師,若非有他教授的鍛煉方法,只怕我早已將這些可怖之物徹底遺忘到記憶的角落去了。
當勞斯特夫人留下的那盞煤油燈熄滅之時,黑暗已不再令人畏懼,因爲我找到了比它更爲令人畏悚的力量,所以接下來的事就只有等待了。
隨機事件: srweva01偶遇外星人,大喊“ガンダムだ・・・俺がガンダムだ!“,第二天治療嗓子花費1 DB.
偉大的月之主在注視著爾等,愚蠢的凡人啊,跪倒在真月之光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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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7 15:5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當身穿巫師袍的勞斯特夫人打開石門走進來的時候,我的心髒快速地跳動起來,手裏滿是冷汗。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朝她身後看去,尋找著那個令我牽腸挂肚的身影。
我的期待很快就得到回應,蕾就跟在她身後,他穿著壹件華麗的宮廷式洋裝,看上去成熟了不少,他的手裏提著壹盞煤油燈,燈光照得他的臉色格外蒼白,我注意到他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安,但又帶著某種期盼。當他注意到我在看著他的時候,便立刻避開了我的視線——這個不經意的舉動狠狠地刺痛了我

“親愛的盧姆裏先生,您休息得還好嗎?”或許是察覺到了我的心情,勞斯特夫人故意以嘲弄般的語氣向我問好。
“托您的福,我休息得很好。”我決意不在她面前示弱,便故意表現出冷靜的模樣。
“雷爾,妳不是很想見他麽,”勞斯特夫人眼睛裏閃過壹絲戲谑,嘴角微微上揚,仿佛是在看壹件有趣的玩具般俯視著我,她將蕾拉到身前,指著我對他說道。“過去好好打個招呼吧。”
蕾緩步走到我的旁邊,眼睛還是不敢直視我,他以細微的聲音說道:“庫……”
“哼。”我對他那唯唯諾諾的態度感到很是憋火,便冷哼了壹聲,算是回答。然而蕾卻顫抖了壹下,臉上露出了傷心欲絕的神色,像是受到了什麽莫大的委屈壹般,我感到壹陣心痛,忍不住想要開口安慰他,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好啦,儀式差不多可以開始了。”看到我糾結的表情,勞斯特夫人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滿足,她的雙手結成壹個形狀奇特的印記,然後用沙啞的聲音念出邪惡的咒語:“Ia!Atlach-Nacha!bestow me force!”
這些咒語就像是翻騰的地獄之火,灼燒著我的理智。無法理喻的音調回蕩在無限的空間中,穿透了連結現實與異界之間的那層薄紗,呼喚著充滿惡意的聆聽者,召喚它到這個世界上來。
整個地窖被壹股不屬人世的寒冷支配住,躲在角落的克洛絲太太就像在回應什麽信息般地嘶吼起來。雖然我已經有了心理准備,可還是被這恐怖的異象嚇得臉色煞白,內心重新被那被喚起的恐懼支配住。
勞斯特夫人的神情變得越來越興奮,她的低呤成了刺耳的尖叫,蕾的身體簌簌發抖,表情既害怕卻又帶著幾分期盼。
突然,壹切都靜止了下來,勞斯特夫人結束了這詛咒的詠頌,她那雙赤紅的眼睛仿佛眼鏡蛇般向外吐著毒信,緊緊地盯住我。
“雷爾,”她露出了令我難以容忍的喜悅表情,高聲對蕾命令道:“儀式開始了。”
“是,媽媽。”蕾輕輕地應了壹聲,他滿懷心事地朝我看了壹眼後,便將手中的煤油燈放到壹邊,然後開始解起了衣服。
雖然這套洋裝看上去似乎很是繁瑣,可他解起來速度卻非常快,不過壹會兒的功夫,他身上就壹絲不挂了。
“盧姆裏先生,下面到您了。”勞斯特夫人戲谑地微笑著,角落處的克洛絲太太發出壹聲駭人的叫聲,猛地撲到了我的身上,我緊閉雙眼,強忍自己內心的厭惡感,任由她將我的衣服撕開。
克洛絲太太那沒有靈魂的醜陋軀體沈重地壓在我的身上,它那粘粘滑滑的四肢粗暴地摩擦著我的皮膚,那地府般的陰冷激起了我渾身的雞毛疙瘩,沒過多久,我身上的衣服就被它變成了布條。
就在我快要忍受不住這種針對身體和心靈的惡毒折磨之際,克洛絲太太終于離開了我的身體,我全身松弛下來,但還是沒敢睜開眼睛。
“唉啊……”我感到自己的小腹處傳來壹陣劇痛,不由的悶哼壹聲,睜開了雙眼。
勞斯特夫人此刻正俯在我的身體上方,左手拿著《死靈秘法》,右手則拿著壹根金色的針狀物體,在我的小腹上刻著某種怪異的符號。雖然那根東西刺得很深,可除了針刺般的痛苦外卻沒有鮮血流出。
“妳……想對我……做些什麽?”刺痛令我的話變得斷斷續續,而勞斯特夫人並沒有回答我,她只是繼續壹筆壹劃地刻著她的符印。
在經過了壹段無比難熬的時間後,她才從我身上離開。我的小腹上多了壹個樣式複雜的圖案,在燈光下呈現出異常的金色,看上去很像是某個古老的魔法陣。
“Aagum Inouum,Siga stelum narum bufoo Atlach Sadoquae AI Nacha sigillum……”勞斯特夫人猛地將那根沾滿我的鮮血的金針刺入蕾的額頭,同時從她的嘴裏發出了壹連串怪異絕倫、充滿不詳意味的符咒。
“嗚啊……”蕾發出了壹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雙目被血般的鮮紅所覆蓋,表情極其痛苦。隨著勞斯特夫人的咒語越念越快,他的身體也顫動得厲害,到了最後,他甚至都站不穩身子,整個人都趴到了地上,可勞斯特夫人卻依舊牢牢地按住他額頭處的金針,避免被他自己拔掉。
雖然明知道這壹切都是勞斯特夫人的陰謀,可我還是被蕾的慘叫觸動了,我緊咬著牙關,將腦袋別開,盡力不去關注他們。
蕾的慘叫聲和勞斯特夫人歇斯底裏的詠頌聲混合在壹起,形成了壹種古怪的響聲,而就在這種響聲達到頂點之際,壹切突然安靜了下來。
我抑制不住自己的關懷之情,便轉過頭去,沒想到卻看見了令我極度震驚的場面:勞斯特夫人穩穩地扶住了因爲極度的痛苦而虛脫的蕾,而蕾則把腦袋靠在她胸口,壹臉欣喜地看著自己赤裸的身體——他那原本平坦的胸部此刻竟然隆起了兩個小山丘,雖然比同齡的女生要略微小些,可絕對是貨真價實。
我的大腦因爲過度的震驚而有些暈眩,然而當我將眼光望向蕾的下身之後,我終于語無倫次地喊了出來:“這……這……妳……妳……”
“親愛的盧姆裏先生,這個驚喜如何啊?”勞斯特夫人將蕾帶到了我的身邊,借著燈光,我將她看得更清楚了,她的模樣與之前相比並未有太大的變化,除了性征的改變之外,最明顯的就是她的眼睛顔色從天藍變爲赤紅色了。
“這……到底……”我依舊沒有從這種無法形容的震撼中恢複過來,即便我現在對于這類超越人類常識的事情已經有所適應,但發生在眼前的這壹切並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讓人接受的。
“庫……我……現在是……真正的女孩子了……”蕾以無比欣喜的表情對我說道,因爲虛脫的緣故,她的聲音有點小,不過卻足以令我的心情平複下來。我呆呆地看著她,現在的她已經是個真正的女生了,雖然我不願承認,但我的心中卻充滿了無法抑制的喜悅。
“別磨蹭了,雷爾。”勞斯特夫人似乎對我們之間的這種氣氛十分厭惡,她生硬地打斷了我們。“時間快到了。”
在她的命令下,蕾整個人騎到了我的身上,她的皮膚變得比以前還要光滑,那種美妙的觸感立時激起了我的本能反應,我全身的血液開始朝著我的下身湧去。
感覺到我下身的變化,蕾那蒼白的臉上頓時泛起了淺淺的紅暈,她從我身上坐起來,伸手握住了我的那處地方,輕輕地愛撫起來。
早在她還是男生的時候,我就已經受不起她的挑逗了,更何況她現在完全變成了女生。僅僅只是壹個回合,我便按持不住自己的欲望,繳械投降了。
也許是因爲旁邊還有其他人的緣故,蕾的表情始終帶著壹種羞澀,她的動作也沒有以往那麽開放,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很快就沈淪到那欲望的海洋中去了。
“不要浪費時間了,雷爾!”勞斯特夫人再次喊道,尖銳的聲調顯示出她的不滿。
“我知道了,媽媽。”蕾停下了雙手,稍微擡高身子,將私處對准我的下體,然後坐了上去。
“嗚……”我們幾乎是同時呻吟出來的,雖然我極力想保持頭腦清醒,可是從下身傳來的那種強烈的官能感觸使我的理智完全化爲烏有,蕾的下身就像是寄居了某種頭足綱的生物般,在緊緊地包裹住我的同時還在不斷地蠕動著,徹底地激起了我作爲生物的繁衍本能,我的腰部不受控制地抽動起來,而蕾也全力地配合著我的動作搖動起來,並且逐漸占據了主動。
隨著我們倆動作速度的增加,我小腹上的圖案開始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而在見到我身上的異象後,勞斯特夫人的眼中頓時閃現出狂野的光芒,她雙手緊捧著《死靈秘法》,開始用我完全聽不懂的語言大聲詠頌著,就像有什麽神明突然附身到她身上般。
我明白自己決不能讓她們如願,可是那前所未有的快感卻令我無法自制,我的身體隨著蕾的激烈動作而上下顫動著,而她的雙手此刻正緊緊地抓住我的胸肌,兩個小山丘不斷地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唉……唉啊……庫……”蕾的臉部因爲極度的歡愉和痛苦而扭曲著,她不斷地喊著我的名字,鮮血從我們的結合處泊泊流出——這更加地刺激我的欲望,令我根本無法自拔。
“唔……Ia……Ph'ng……”就在這緊急關頭,我以最大的努力奪回了些許神智,斷斷續續地想要念出那句來自《死靈秘法》的禁忌之語,然而蕾卻沒有讓我得逞,她低下身子,以柔軟的嘴唇封住了我的言語——在我們的嘴唇即將交觸的那個時候,我聽到她以壹種只有我才聽得到的聲音急促地說了壹句:“相信我,庫。”
“嗚……嗚嗚嗚!”我遲疑了那麽壹會,最終決定相信她,我放棄了壹切的抵抗,任由本能支配我的身體。我們的動作越來越激烈,抽動的頻率也越來越快,最後,在壹陣不成人聲的高鳴中,我和蕾壹起到達了極樂的頂峰。
而就在我們達到高潮的瞬間,我身上的那個圖案也發出了極其耀眼的金色光輝,我可以清楚感覺到那堵隔開現實世界與夢境的牆壁正在崩塌。
之後發生的事情,我實在無法用語言加以形容,它們並不屬于正常世界的範疇,充滿了各種噩夢般的荒謬。這些恐怖的幻境幾乎將我逼到瘋狂的邊緣,如果有蕾爲我分擔著壹切的話,只怕我早已徹底崩潰了。
等我再次回到現實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全身已經被冷汗浸透了,而蕾則軟趴趴地倒在我的身上,下體正不斷冒出混合著鮮血的白色液體。
“哈哈……哈哈哈……”勞斯特夫人收起手中的《死靈秘法》,放聲大笑,她的聲音變得低沈而嘶啞,但卻充滿了邪惡的喜悅。“我必須感謝您,親愛的盧姆裏先生。”
“發生了……什麽事情?”剛才的激烈運動消耗了我所有的體力,此刻我只能以微弱的聲音問道。
“多虧了您剛才的努力,阻擋與『蜘蛛之神』的最後壹道障礙也被消除了。”也許是出于陰謀得逞的快感,也許是出于她那嘲弄世人的天性,勞斯特夫人滿懷著惡意地對我說道:“接下來,我就可以將祂重新召喚回到這個世界了。”
“什麽……意思……”她的話再度引起了我的恐懼,但是我實在太累了,只能從嘴裏發出壹串模糊不清的聲音。
“實話告訴您吧,當您和雷爾第壹次發生關系的時候,『蜘蛛之神』就已經通過夢境跟您聯系在了壹起。”勞斯特夫人顯得異常亢奮,她的雙手像戲子般地揮舞著,自顧自的說下去,根本就沒有理會我是不是真的在聽。“您每跟雷爾發生壹次關系,『蜘蛛之神』跟您的聯系就變得越深,而當妳們真正結合在壹起的時候,現實與夢境的通道便會重新被打開。”
“現在,您應該感到榮幸,因爲您將成爲召喚吾神的祭品!”說到這裏,勞斯特夫人停了下來,向我露出了壹個殘酷的笑容,然後朝蕾下令道:“動手吧,雷爾。”
“是,媽媽。”蕾直起身子,雙手按在我的胸口上,赤紅色的眼睛緊緊地盯住了我,那種發自本能的邪氣讓我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蕾……”我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她的名字,雖然她要我相信她,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我實在很難辦到。
“A’rlbtk…yehye-N’gropl!”然而事實證明我的擔心是多余的,蕾並沒有辜負我對她的信任,她轉頭朝著克洛絲太太快速地念出了壹連串的咒語。
“唔噢……”克洛絲太太發出壹種既非人也非獸,但又混合了兩者的怪叫,四肢往地面壹撐,頓時跳到了勞斯特夫人的身邊,嘴巴裂開,壹口咬向了她的右手手腕。
勞斯特夫人幾乎是立刻就反應過來,她縱身躲開了克洛絲太太的襲擊,左手狠狠地揮出壹拳,結結實實地打中了它的頭部——她的動作迅猛得猶如壹頭豹子般,根本就不是人類所能做出來的。
克洛絲太太的腦袋頓時四分五裂,鮮血和腦漿噴得滿地都是,空氣中頓時彌漫著壹股腐爛的惡臭味。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蕾已經完成了她第二次的詠唱,勞斯特夫人像是受到了什麽看不見的東西的襲擊,她發出壹聲驚恐的尖叫,跪倒在地上。
“雷爾!!!”勞斯特夫人發出壹陣憤怒的咆哮,她的雙眼發出狂怒的紅光,如果眼光能殺人的話,我相信她壹定會毫不猶豫地將我們千刀萬剮的“妳想要背叛『蜘蛛之神』嗎!”
“對不起,媽媽。”蕾隨手扯斷了綁住我四肢的鐵鏈,然後小心地扶起我。“我愛他,所以我不能讓您殺死他。”
“混蛋!妳難道忘了是誰賜予妳這壹切的?”勞斯特夫人的臉色鐵青,她的身體因爲憤怒而不斷顫抖著。“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只要將這個男人獻祭給祂……”
“夠了,媽媽!”蕾打斷了她的話,她的聲音不高,但清晰而堅定。“我不會殺他的,您不必再說了。”
“好吧……妳贏了……”勞斯特夫人像是壓制住自己的怒火,她重新恢複了原來的那種冷酷而優雅的態度。“妳能告訴我,妳是從哪裏學到這些咒語的嗎?”
“我想您大概不知道自己藏東西的本事有多糟糕吧,媽媽。”也許是勝利來得太簡單,蕾難得的大笑了起來,可能連她自己也沒有發覺,她在笑容中所蘊含的嘲弄簡直和她母親如出壹轍。“多虧了您的鑰匙,我從書房裏找到了不少好東西。”
“看來我以後得隨身帶著鑰匙了。”勞斯特夫人顯得很平靜,似乎失敗已經不再讓她感到憤怒或沮喪了。“雷爾,雖然我很想稱贊妳的努力,不過……”
勞斯特夫人的話沒說完就戛然而止,她就像是只脫缰的野獸,驟然向我們沖了過來。
蕾根本沒有料到會有這種情況,她只來得及將我推開就被勞斯特夫人給壓倒在地上。
“不過妳顯然沒能看懂這本書……”形勢瞬間就被逆轉過來了,勞斯特夫人重新控制了局面,她騎在蕾的身上,以勝利者的姿態高聲嘲笑著她:“……這本《死靈秘法》。”
然而她的勝利也沒能維持多久,我從壹開始就沒有放松過對她的警惕,在她驟然發難的同時,我就已經開始低聲詠唱那段我已經在心中默誦了無數遍的咒語。
“……Ia!Dikaross!”就在我發出這最後壹個音節的時候,來自月亮的恐懼降臨了,那些咒語就像是壹把鑰匙,打開了某扇恐怖的禁忌之門。地窖突然變得無比明亮起來,銀色的月光像是穿越了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從四面八方射入這個地方——但那不是我平常所熟悉的月光,那是屬于另壹個世界的月光,冰冷、殘寒和酷烈。
“啊啊啊啊啊啊……”勞斯特夫人和蕾幾乎是同時慘叫起來,這來自星辰之外的月光對于她們而言就像是沸騰的火焰壹般,灼燒著她們的肉體。我快步沖上前去,將勞斯特夫人從她的身上推開,然後緊緊地抱住蕾。
“這是……『卡薩蘭·狄卡羅斯(Kasalan·Dikaross)』……的力量……”勞斯特夫人蜷縮成壹團,她的聲音充滿痛苦和恐怖。“爲什麽……爲什麽妳會知道這個……”
“別忘了,我也看過那本《死靈秘法》……”我咬破自己的手指,用鮮血在自己和蕾的身上畫著那個可以祛除壹切邪惡的咒印。“現在,滾回去地獄侍奉妳的『蜘蛛之神』吧!”
“不!!!”勞斯特夫人發出了壹聲不甘的嘶吼,她雙目圓睜,流露出無邊的絕望,我看到她的身體正在收縮,血肉也變得幹燥皺縮。
當『月之主』的力量從地窖中消散的時候,勞斯特夫人也徹底完蛋了,她的身體幾乎不複成形,那副慘狀只怕我壹輩子都忘不了。
至于蕾則並無大礙,我描畫出來的符印爲她抵擋住了月光的傷害。雖然今天發生的事情在我們的心中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痕迹,但不管如何,現在我們終于可以在壹起了。

尾聲

如我所料,勞斯特夫人失蹤的消息並未在津耶路鎮引起任何波瀾,鎮民們最多只是將其視作凶屋鬧鬼的又壹佐證罷了。而蕾作爲勞斯特家族的最後壹人,這間屋子連同所有的財産自然歸她所有。當然,由于她還不夠法定的年齡,所以這壹切便由我這個監護人暫時代爲掌管了。
壹直纏繞著這間凶屋的噩夢並沒有隨著勞斯特夫人的逝去而結束,我每天晚上依然還會聽到那種邪惡的嘶吼,然而我卻已經無法離開這間凶屋了,『蜘蛛之神』的詛咒已經將我牢牢地束縛在這裏,恐怕就算是死亡也無法令我解脫。
不過我並不後悔,因爲我已經擁有了最重要的人,只要她還存在著,我就能積極地去面對這個世界上或者地獄裏那些也許是最黑暗的東西。
隨機事件: srweva01發現了吉井明久的994本工口書,變賣獲得2 D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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